“竹下君,那几个支那人去了安乐宫。”

    安乐宫外的一幢三层小楼内,一名日本便衣收回望远镜,转身对同伴说道。

    名叫竹下的日本便衣从窗口处探出脑袋,远远地看了一眼灯火璀璨的安乐宫。

    安乐宫门口有大量的青帮子弟和巡捕房人员在巡视,他们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燥热的天气令竹下的心情有些烦躁,他随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说道:

    “高桥君,莫凡此人是大日本帝国陆军的威胁,松井石根大将要求特高课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莫凡。

    这么多天来,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医院,是我们刺杀的好机会,再等等,我相信他一定会从安乐宫里走出来。”

    日本特高课的行动队已经进入了法租界,过去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圣玛利亚医院的外面盯着,寻找刺杀的机会。

    圣玛利亚医院是租界的核心,英国人、美国人和法国人都非常看重那座医院,日本人不敢在医院里下手。

    高桥和竹下将莫凡离开医院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特高课的行动队已经做好了刺杀准备。

    名叫高桥的日军便衣情绪没有那么烦躁,他冷静地分析道:

    “租界的巡捕房这段时间完全是风声鹤唳,他们加强了各条街道和各个关口的巡逻。一旦开枪,巡捕房的人十分钟内就能够赶到。

    莫凡的身边时刻有五六个带枪的青帮弟子护卫,我们无法近身,更是做不到在远距离上一击毙命。

    唯一的选择就是行动队全员扑上去,用密集的火力将莫凡和他身边的护卫全部打死。

    赶在巡捕房和法国士兵到达之前撤离现场。

    安乐宫内我们无从下手,南京路上也不可以,思来想去,最佳的行动地点只可能是圣玛利亚医院的外面。”

    竹下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摇头道:

    “圣玛利亚医院外面有法国士兵站岗,我们无法保证一击毙敌,这个方案队长是不可能同意的。”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外面璀璨的灯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看上去颇为诡异。

    夜色渐深,安乐宫的大门处反倒更加热闹喧嚣起来,人影绰绰,车马不绝。

    两个日本便衣轮流观察大门处的情况。

    过了快一个小时了,莫凡一群人还没有出来的迹象,日军行动队的队长亲自来到了这个观察点。

    高桥和竹下向队长汇报了他们的分析。

    日军队长个子矮小,但是长着一张阴鸷的面孔,听完汇报之后他阴鸷的面庞更加骇人。

    高桥和竹下静静的等待着,大气不敢喘。

    许久之后听到队长悠悠说道:

    “莫凡的伤已经快好了,从他们今日的行为轨迹分析,最多两天的时间,莫凡就会离开租界,重返战场。

    今夜是最佳的也是最后的行动时机,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松井石根大将的怒火。

    你们两人的分析都很有道理,但是过于保守胆怯,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战争的胜利,就算整个小队玉碎也在所不惜。”

    “嗨依!”

    高桥和竹下同时躬身点头。

    行动队队长双目眯成一条缝,目光中充斥着冰冷和疯狂,他指向前方的安乐宫,狞笑着道:

    “青帮以为自己能够在法租界为所欲为,以为没有任何人敢于挑战他们的权威,安乐宫又是青帮最重要的产业,每个人都知道这里防守严密,万无一失。

    他们已经养成了思维惯性,而我们恰恰要在敌人以为最不可能的地方动手,唯有如此才能出其不意,才能一击毙敌。

    让莫凡永远无法返回战场!”

    高桥和足下同时将目光投向安乐宫的大门,看到了来来往往巡视的巡捕房人员和青帮弟子,他们有些不大相信队长的话。

    但是不敢反驳。

    队长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牺牲整个小队,杀死莫凡,完成任务。

    他们两人虽然也想为战争出力,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选择最疯狂的办法。

    上海滩的花花世界令人流连忘返,他们还想着等到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占领上海,好好享受放肆一番。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退缩,同时低下头去。

    阴鸷的队长头也不回地道:

    “竹下,你立刻去将整个行动小队都接过来,注意隐藏自己,不要暴露。”

    竹下心中暗叫一声苦也,但还是快速离开小楼,走向后方的巷道。

    蓝衣社的中国特工也活跃在租界里,双方常有交手。

    日本行动队进入租界之后小心谨慎,他们的目标是莫凡,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八个日军行动队的士兵来到了这幢小楼。

    由于租界当局检查非常严格,日军行动队无法携带重型武器,他们使用的是租界里最为常见的盒子炮。

    日军队长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想好了完整的行动计划,当即将所有人叫到自己面前,低声吩咐。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一场血战,依旧在谈笑嬉戏,享受着花花世界的夜生活。

    。。。

    莫凡等人在张忠诚的带领下进入安乐宫,这里的装潢可称富丽堂皇。

    安乐宫是极致享受之所在,舞厅、咖啡厅、酒吧里人满为患,各式各样的人在用酒精麻痹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张忠诚感觉到了莫凡沉重的心情,他没有在喧嚣吵闹的前厅停留,带着莫凡等人来到了上海上流人士谈生意、谈政治最喜欢的酒吧,并且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给几人坐下。

    诺沃特尼上校在周围的音乐旋律中轻轻的扭动着身体,看上去是酒吧的常客。

    楞娃显得非常的拘束,今天晚上看到的东西是他这辈子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周围的人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一些惹不起的大人物。

    楞娃有些紧张和无助地站在莫凡的身后,表情非常不自然。

    梁立民在上海多年,但是也是第一次进入安乐宫,他在眯眼打量酒吧里的人。

    小伊万在这样的场合中有些亢奋,他站在莫凡的身后,不断向莫凡介绍周围的人,尽全力展示自己的价值。

    张忠诚询问莫凡要喝些什么,莫凡摆了摆手,

    “你看着安排吧。”

    “是。”

    两双眼睛从酒吧的二楼投向莫凡所在的位置,莫凡感受到了,但是依然不动声色地听着小伊万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