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金乌高头顶。

    南皇关的街道上,城守们清扫着魔修和他们弟兄的尸首,上空亦是飞剑来去,阵修们搬运着灵石天材,尽可能地去修补城内的阵法阵眼。

    光是现在能确定的,就有近三千余人殁于魔修之手,至于那些受伤的凡人和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而且,如今南皇关的城守之中,挺多都是九洲各处的仙宗和修炼氏族送来历练的弟子,他们都是第一次真正面对魔修,昨晚被吓破胆的不在少数。

    所以,南皇关虽说守了下来,但士气着实称不上乐观。

    见状,今天整个上午,陈瀚就召集了城中所有南皇卫以及散修甚至凡人,论功行赏,凡是在帮助抵御黄龙宗的人,都可以拿到灵石和丹药。

    ……

    这会儿,蛊怜月刚刚从南皇府里面走出来,双手捧着她刚刚领到的储物袋,脸上得意洋洋的。

    刚刚蛊怜月去领赏的时候,躲在一旁角落看的沈元都吓了一跳。

    只听见那派赏的修士提声喊道:

    “平天君首徒,蛊怜月!杀炼气期魔修十一人,筑基初期魔修三人,筑基中期魔修两人,救下数十位城中的凡人和城守。赏灵石两万枚,聚顶丹一枚!”

    要知道,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第一次与魔修斗法,能杀两三个比自己境界低的就不错了。

    沈元都没料到,他这徒儿第一次上战场就能杀这么多,也没想到蛊怜月会自称是他的徒弟,而不是什么竹山宗少主之类的身份。

    当时其他等待领赏的修士,无不震惊:

    ——“平天君首徒?是那位在天魔教圣女身上写满正字的平天君?”

    ——“当真是后起之秀,难怪那位平天前辈会收她为徒弟,听闻以前平天前辈从未收过徒来着……”

    ——“年纪轻轻就如此,指不定以后能成为她师父那样的正道魁首啊……”

    ……

    沈元看着蛊怜月此刻得意洋洋笑脸,拍了她脑袋一下,道:

    “你干嘛不说你是竹山宗的少小姐?不给你爹娘挣点光吗?”

    “啊……”蛊怜月脸红红地笑了笑,急忙转移话题,取出那颗领到的聚顶丹,问,“师父,这枚药丹是拿来做什么的?”

    “仙家修士抢破头都想要的东西,结丹的时候用的,不过你是天灵根,对你来说作用倒是有限,但总归比没有好。”

    “……嗯。”

    沈元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扭头看向此刻跟在她们屁股后面走的雪琉璃。

    与蛊怜月此刻得意洋洋的表情不一样,雪琉璃现在简直就和吃了粑粑似的,一脸黑线。

    “琉璃,拿了灵石,还挎着一张脸?”

    雪琉璃一脸怨念地抬头看向沈元,但最后却是悠悠叹了一口气,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我身份抖出去啊?!!”

    “……不是我说的。”沈元微微摇头,答道,“是陈瀚把你认出来了,谁让你自己弄个一看就是假名的假名,发音还一样。寻常修士认不出来,但陈瀚简单一想就知道是你了。”

    “可是……呜。”

    雪琉璃都快哭了。

    之前领赏的时候,蛊怜月刚刚领了,那个派赏的人就叫到她的名字了:

    ——“前天魔圣女,血琉璃。昨日杀筑基初期修士一人,炼气期修士两人,主动在黄龙宗魔修手下护住百位凡人性命,赏灵石一万!!”

    此话一出,当时全场噤声,齐齐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眼里比刚刚蛊怜月的时候还要震惊,仿佛在说:不会吧?真被平天君给改邪归正了啊?

    雪琉璃就在那样的情况下,缩着脑袋走到前面去捧走储物袋,然后快步就从府内跑了出来。

    要是她早知道是这么个样子,她就该直接放弃不来领赏的。

    她一世魔名,都快要毁于一旦了!

    沈元也懒得管她,想了想,便说道:

    “徒儿,找找还有没有茶馆或者酒楼开着的,咱们去坐坐。”

    “不去陈统领那里吗?”

    “他有一大堆事儿要忙,咱们过去就得被他抓壮丁。”

    “啊……好。”

    两人一头这般慢悠悠地在南皇关内的街道穿行,走了不一会儿,果真是遇到了一家还开着的小酒楼。

    这会儿里面也是挤满了人,大多都是一些过来休息解闷的城守和城中的凡人。

    众人围在一位嘴角挂着八字胡的说书先生面前,一边喝酒饮茶,一边听他口吐莲花,讲着昨夜的一些事情。

    “早前有传闻平天君殁于黄龙宗少主之手,但你们猜昨夜是谁帮助咱这南皇渡过了此劫的?”

    “不错!正是平天君!当时南皇关陈统领疲于对敌,正当大阵快要失守之时,平天君一人一剑斩灭统领府内数百魔修,助陈统领成功修复大阵!!”

    “且不光如此,平天君的徒弟更是杀魔如杀猪,以筑基初期修为,硬是斩了数十个魔修的狗头。还有大伙都应该知道吧,那位曾被平天君画满了‘正’字的天魔圣女,如今也是已然改邪归正,昨晚在城东一人便护住了百余位手无寸铁的凡人!!”

    ……

    听到说书先生这么说,蛊怜月一脸害羞乐得傻乎乎的,但雪琉璃脸上则是变得更黑了。

    沈元倒也没说什么,急忙用神念藏住自己身影,让蛊怜月去找掌柜的要了一个包房,去到楼上找了个窗户,挂在窗户上沿发呆想事情了。

    陈瀚今天早上就同他说了,想要用他的名字来提振一下士气,于是从今天早上起,许多城里说书先生都化身嘴替,在城里的茶馆酒楼支起了摊子,大致意思就是:平天君如今就在南皇关!诸位可以放心了……

    但现在无论是陈瀚还是他都清楚,黄龙宗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袁承志如今已经用了一枚黄龙魂晶,如果没拿下南皇关,回到黄龙宗之后,也没法向宗门交代。

    过些时日,袁承志必然会再度攻城。

    但具体会用怎么样的方法,沈元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对于南皇关来说,与其被动等待对方打过来,不如就直接主动杀过去。

    但是……

    “……不好办啊。”

    也就是在沈元思考着这事儿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陈瀚右手提着一坛子酒,一脸哈哈地走进厢房,招呼道:

    “老平!!你咋跑这儿来了?我在府里给你备了酒呢。”

    沈元眉头一扭:“……城里的事儿处理完了?”

    “不急不急!咱们兄弟叙旧要紧一些……来来来,正好你这小徒弟和小圣女也在,昨晚事儿太多,也没来得及唠唠。”

    沈元估摸着他多半是来和自己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的,点了点头,便说道:

    “徒儿,下楼去找掌柜的拿一个大碗来。为师陪陈统领喝上几杯……”

    “嗯?”蛊怜月一脸迷惑,“师父你这个样子怎么喝酒?”

    “所以为师才让你去拿个大碗来接着,要不然全洒桌子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