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爷爷也没回来,吴三歪他们只能等第二天再来。

    我心中祈祷着今晚别再遇到怪事,挂念着还在外边忙着的爷爷,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在今晚,我又朦朦胧胧地做了个梦。

    梦中的我正在村头的那棵大槐树下,周围弥漫着雾气,再往前走,就是徐五成出事的那口井了。

    我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没多久,一阵呼唤声就从白雾里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小宁……小宁……”

    我细细一听,顿时头皮发麻,这声音是徐五成的!

    随着那声音将近,周围的白雾也渐渐散去,一口井出现在我面前,井上还坐着个身形瘦弱的青年,待那青年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脖子扭曲成90度,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顿时僵在原地,那人竟然就是死去的徐五成!

    人在极度惊慌的时候是没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的。我想大叫,可嗓子却像是被泥糊住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冷汗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拔腿就想跑,结果一转身,一对男女正死死地盯着我。

    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灰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手里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正是那横死的一家三口。

    我头皮发麻,可定睛一看,小孩子手里抓着的正是人的眼珠子,他盯着我咧嘴一笑,将自己的玻璃眼珠抠了下来,再装上了人眼,两眼发着红光,死死地盯着我。

    我被这一幕吓得够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井上的徐五成嘎吱嘎吱地扭着脖子朝我走来,每走一步,他的脖子就晃了几晃,大有一副要掉下来的模样。

    那对男女也朝我走来,不过几瞬,就来到了我面前,伸手朝我抓来。

    这会,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硬着头皮冲了过去,手臂上忽而传来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手臂上忽而出现一道黑色的手印,是那小孩留下的。

    可我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拼了命地跑,想要甩掉身后的这几人。

    可不管我跑多远,那对男女却始终离我不远不近。

    我心跳扑腾扑腾直跳,最终还是被这对男女给抓住。

    肩膀上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感,我一回头,就对上那对男女面无表情的脸。

    女人怀里的小孩咧嘴一笑,伸出干枯的手,就朝我的眼睛抓来。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恐惧,尖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周边的冷气冻得我直哆嗦,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才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

    但接下来,我被这冷意冻得有些受不了了,抬头一看,浑身不由得一抖。

    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村头,正趴在那口井上,低头一看,就能顺着微弱的月光看见我满是惊慌的脸。

    白天的时候,水井又换了一回水,重新通了河渠。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隐隐还能看见井底水面倒映着的人脸。

    可那绝对不是我的脸!

    我浑身一抖,不敢再看,连滚带爬地往王厚实家跑。

    王厚实家离村头有好些距离,十分钟的路程,愣被我缩到了五分钟。

    一路上冷风瑟瑟,我埋头往前跑,根本不敢回头,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等我回到住的屋子里时,也没见爷爷回来,我惊魂未定坐在床边,喘着粗气。

    经历了这么一回,我睡意全无,惊魂未定,坐在床上默默地等待天亮。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我才听到院子外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面色一喜,心想爷爷终于回来了,就打算和他说说昨晚的事。

    结果爷爷刚进门,吴三歪几人就找了过来,拽着我爷爷问他昨天的事。

    我左等右等,都等不着他回来,困意渐渐袭来,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扭头一看隔壁的床铺,仍然空荡荡的。

    我叹了口气,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怪事,下意识掀开袖子,一道黑色的手印赫然印在手臂上。

    这黑手印,是那小孩的。

    我顿时头皮发麻,试着用冷水擦洗那黑手印,可不管我洗多久,那手印始终死死地扒在上边,怎么也洗不掉。

    完了,我该不会真中邪了吧?

    就在我正迷茫之时,爷爷却从外边走了进来,熬了几天,他面色十分憔悴,浑浊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血丝,满脸疲惫,瞅了一眼我,“蹲这干什么?”

    见爷爷这憔悴模样,我不忍心再让他费神,没将昨晚上遇到的事告诉他,笑了笑,让他快些回去休息。

    爷爷有些憔悴,步履蹒跚地走回了屋子。

    我低头望着手上的黑手印,有些惴惴不安,安慰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也许是在哪沾上的油墨,洗不掉也正常。

    等到了晚上,大知宾过来找了一趟我爷爷,爷爷刚睡下,我拦住没让他进。

    大知宾看我一眼,觉得我跟我爷爷这么久应该也有些本事,便让我跟他走一趟。

    至于去哪,他也没跟我多说,只让我跟他走就是了。

    路上,我犹豫不决,还是跟他说了昨天夜里遇到的事。

    大知宾听完,面色有些古怪,嘀咕着道:“难不成真是王家那夫妻阴魂作乱,下墓不到两天,就出了这么多事……”

    我心中咯噔一跳,想起自己手臂上的黑手印,却不知该不该告诉大知宾。

    大知宾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作孽!作孽啊!”

    也不知说的是谁。

    我心中怀着事,也没注意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就跟着走到了村头的井前。

    昨天王家村里出了这么大一事,警察来过一回,最后只能断定徐五成是晚上自己喝醉酒一头跌进水井里头的,正巧脖子卡在了水井摇杆上缠着的麻绳,就被麻绳给缠死了。

    可那绳子平时都结结实实地绑在摇杆上,解下来都要费一番力气。

    更别说缠到徐五成脖子上了。

    这里头恐怕还另有蹊跷。

    大知宾带着我来到村头的茅草屋,茅草屋对面就是那口水井,我却不敢往那边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