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内宅,柳阿婆带着我们来到了堂屋,宅子后边是个四合院,院子的角落都堆积着一些花圈和纸人之类的丧葬用品。

    两间房正对着大门,左右侧各有一间房,但都是上了锁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柳阿婆指了指左边的房间,“那一间是你的房间。”

    她又指了指正对大门的房间,对小雅道,“这一间是你的房间。”

    柳阿婆转过身来,那双假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们阴阳棺材铺是晚上开门的,白天不管你去哪里,晚上都必须要待在铺子里。”

    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这里边记载着在棺材铺应当遵守的规矩,你自己拿回去看看。”

    “有什么问题再问我。”

    柳阿婆又道:“这几天没生意,有人上门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说罢,她就转身回了正对着大门的房间,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我嘴角一抽,看了看那本厚厚的书,觉得这棺材铺规矩也太多了。

    以后都要与这位脾气古怪的柳阿婆一起共事,想想就有些头疼。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雅,对她说,“先去收拾一下房间吧,等晚上我带你去吃饭。”

    小雅点点头,显得非常高兴,看了看我,这才提着自己的行李往房间走。

    柳阿婆给我安排的房间似乎很久都没有打扫过,空气中满满都是灰尘味,待久了就受不了。

    我只能撸起袖子拿起抹布,打扫起房间来。

    这房间虽不大,可该有的家具都有,空调、卫生间、衣柜以及桌子大都一应俱全。

    两个小时后,我才勉为其难将房间都差不多清理干净,才舒了一口气。

    将带来的衣服都放进衣柜,我才出了门。

    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五点了,摸了摸空辘辘的肚子,我下意识看向柳阿婆的房间,房门依旧紧闭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敲了一下门,试探着问,“柳阿婆,要不要给您带饭回来?”

    半晌过后,里边才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不用。没事的话别来烦我。”

    我缩了缩脑袋,心想这柳阿婆也太凶了,便不敢再打扰她,转身去找了小雅。

    都说这看白事的人必须命硬,否则便镇不过死者的阴气,大多数棺材铺的老板都是鳏寡孤独的命格,像这柳阿婆瞎了一双眼,便算作鳏寡孤独中的命格之一。

    说来也是奇怪,刚才一路从白街走过来的时候,这么多家棺材铺,居然没有一家开门的。

    不开门,哪来的客人?

    还是说,这里的规矩就是晚上开门?

    真是奇怪。

    我摇了摇头,索性也没多想,走到小雅门口的时候,瞧见她已经差不多将房间都清理干净了,房间内还隐隐飘出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一见我就兴奋的跑了过来,十分高兴的跑到我面前,两眼放光的望着我,知道我看不懂她的手语,并不再做比划,只乖巧地跟在我身边。

    我让她跟我一起去吃饭,小雅便点了点头,转身就关了房门,跟我出了四合院。

    傍晚五点,天还没完全黑,我带着小雅出了白街,隔壁就是小吃街,我们随便进了一家店,就点了两份热腾腾的快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小雅因为是女孩,动作就稍微慢了一些,等我们在小吃街买了必备的用品,已经差不多晚上七八点了。

    柳阿婆说过,晚上棺材铺开门,自己必须要在棺材铺里看着的。

    我连忙拎着大包小包就回去,结果还没到棺材铺内,就被两个熟人给拦住了。

    我再定睛一看,巧了,这不是那天碰到的两个女孩

    她们来这里干什么?

    长得颇为高挑一些的女孩一眼就认出我来,她两眼一瞪,气愤的冲上来,“怎么又是你呀?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你跟踪我们?”

    我有些无语凝噎,“你们的被害妄想症能不能不要那么严重?我就在这里上班,才没那个闲工夫跟踪你们。”

    那女孩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我,四下一扫,“你是做白事的?”

    “嗯哼。”

    我抬眼一看,那个被喊作宛宛的女孩,脸色十分苍白,貌似连站都站不稳,我一眼便知,她肯定惹出了大麻烦,想必与那天晚上公交车的事情有关。

    不过丁老木说了,不能参与他人的因果,除非她们亲自开口求我,否则我是不能提醒的。

    高挑女孩两眼一亮,急忙问我,“那你知不知道,柳阿婆在哪个店?能不能带我们去?”

    她要找柳阿婆?

    可真是巧了。

    我无奈道,“跟我走吧,我知道她在哪里。”

    高挑女孩连忙回去扶另一个女孩,那女孩始终浑浑噩噩的,“宛宛,我们找到了!你能得救了!”

    我扫了一眼那女孩,随口问道,“你朋友这是怎么回事?生病了?”

    那女孩哼了一声,却并不想搭理我。

    我耸了耸肩,也无所谓,我与小雅走在前边,那两个女孩便跟在后边,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生怕我会对她俩怎么样似的。

    等到了棺材铺,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棺材铺前门大开。

    我心中咯噔一跳,连忙走上前。

    一进铺子里,柳阿婆正在柜台前整理着东西,虽两眼失明,可这里的一切她都无比熟悉,动作甚至比正常人的速度还要快。

    我一进门,她就头也不抬地道,“进里屋去拿新的牌子,把外边的旧牌子换下来。”

    “哎!”我应声。

    我掀开角落的帘子,进去便看见一个隔间,四下一扫,才在一堆花圈内看见一个纸牌子,上边写着,“寿衣棺材,概不讲价。”

    这写的什么?做白事的还需要讲价?

    我嘴角一抽,想起柳阿婆那张面我表情的脸,就算有这心思,也不敢帮她改了。

    等下次再跟她商量商量吧。

    我叹了口气,拿着牌子走了出去。

    来到前门,我才看见那两个女孩正拘谨不安的站在里边。

    高挑女孩犹豫了一会儿,大着胆子上前,“您就是柳阿婆?”

    柳阿婆动作一顿,“你们两个女娃,不是过来订棺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