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柳阿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敲锣鼓,她在棺材前一敲,惊奇的是,竟然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起棺!”柳阿婆大喊一声。

    前边走着的齐家人便撒着纸钱,开始哭丧起来。

    我和屠金走在最后边,两个人抬十四杠的喜棺,本来以为抬不起来,结果随着柳阿婆的一声叫喊,竟能轻松地抬起来了。

    我心中也觉得惊奇,紧跟着屠金的步伐,往外走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清晨迷雾笼罩,伴随着齐家人的阵阵哭丧声,我们抬着棺材稳稳当当地走在大街上。

    这回,应该是没什么意外了吧?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我们才刚走到半路,中间抬的那台棺材横杠却忽然一断,重重地坠在地上。

    未到墓穴而落地,大为不吉。

    那四个齐家男人都傻了,迷茫地停在那里。

    “完了,棺材落地了,这可怎么办?我们不会闯了大祸吧?”

    “大师,您可得救救我们!”

    “对啊大师......”那四人几乎手足无措,眼见着就要回头,屠金神色一厉,厉声训斥:“都不准回头,好好站在那里!”

    他们瞬间就不敢动了,僵硬着身体,生怕闯出个大祸来。

    后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前边的注意,队伍停了下来,可事先有屠金的话在先,根本没一个人回头,只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停在半路。

    最终,还是柳阿婆沉着脸,从队伍前边走到后边。

    见柳阿婆来了,那四个齐家男人都率先推卸责任,“这棺材的杠梁,是自己断的,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对对对!大师,这杠梁断了,我们该怎么继续抬过去啊?”

    柳阿婆阴着脸,没说话。

    我身边的屠金却低声喃喃道:“杠梁断,怨气重,死翘翘咯。”

    离我们最近的那个齐家男人脸色唰地变白,嘴唇颤抖着,“这......这,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三叔公,不会缠上我们吧......”

    “可他的死,不是我们这些后辈害的啊......”

    柳阿婆当机立断,“不管如何,都必须将这棺材抬到墓地!”

    杠梁断裂,那四人只得托着棺材的底盘,慢慢往前走,虽费的力气大了些,但好歹也能够走得动了。

    差不多凌晨六点,我们才搬着棺材到了丁家挑好的墓地。

    挖坟、动土,待入墓封土,就能解决丁家如今的动乱。

    是以,所有宁家人都干劲十足,不到半个小时就挖好了深五米的墓穴,就等着棺材入墓了。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棺材却响了起来,“砰砰砰”地响,仿佛里面的尸体在不断敲打着棺材板。齐家人吓得尖叫一声,都不敢再上前,惊心胆颤地看着这一幕。

    异动的正是丁建安和丁建茂的棺材。

    “二叔公和三叔公是不是要诈尸了?他们被人害死,心有不甘,才不愿意落墓。”

    “说起来,我们给二叔公和三叔公的出殡也弄得太草率了,他们不高兴是正常的,怎么也得等头七过后再下葬吧?”

    “可不是说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么?今天就是二叔公和三叔公的头七之夜啊……”剩下的齐家人窃窃私语道。

    丁建伟脸色极差,看了看柳阿婆,壮着胆子上前,“柳老板,您看这棺材该怎么处理?闹出这么大动静,若是下了墓,我两个弟弟不得安息,肯定也会影响我们丁家的未来……”

    闻言,我不由得抬眼看了过去,自己的亲弟弟死了,可这丁建伟毫无伤心之色,在意的只是丁家的风水。再看这丁家的家眷,除了丁建安和丁建茂的老婆,根本无人在意这二人的死。

    看来这有钱人家,还真是薄情寡义,连戏都不愿意多做。

    我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到棺材上。

    目光一闪,却吓了一大跳,丁建安和丁建茂竟就坐在棺材板上,一双流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众人都被我这动静惊了一惊,更加惶恐起来。

    屠金一皱眉,回头瞪我,“瞎叫唤什么?”

    我有些结巴起来,“我……我看见丁建安和丁建茂了……他们都坐在棺材顶上……”

    屠金脸色凝重起来,故意道:“棺材顶上哪有人?你是看错了吧?”

    说罢,他一只手就拍了拍我的脖子,感觉到一股充沛的阳气进入我的体内,瞬间,周边的寒冷就降了不少,再去看那棺材顶,什么都没有。

    可是刚刚,我明明没有看错……

    对上屠金提醒的目光,我只能改口,“看错了,是我看错了……”

    站在前边的柳阿婆半天不吭声,在棺材边上摸索了一阵,奇的是,被柳阿婆碰过的棺材,都不闹腾了,那阵敲打棺材板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我膛目结舌地看着柳阿婆的动作,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柳阿婆这样的本事?

    丁建伟见状也是一喜,“还是柳老板手法高明,那现在可以下墓了吧?”

    柳阿婆冷冷道:“还不行,棺材落地受过地气,以防节外生枝,必须先开棺验尸!”

    说罢,便扬声喊我过来,“雷宁,这棺材,你来开!”

    我一愣,屠金又推了我一把,催促着我,“赶紧的,别磨蹭!”

    以前和爷爷出去接活儿,也没少碰过要开棺的情况,但都有爷爷兜底,还从没让我一个人开过棺。

    这回让我亲自上手干,我还真有些发怵。

    在屠金的眼神压迫下,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轻喊道:“柳阿婆,我要做什么?”

    柳阿婆拿棍子敲了敲棺材板,示意我先起了棺钉。

    见状,丁建伟又忙让其他丁家人跑来帮忙。

    开棺验尸这事,晦气得很,都没几个人愿意过来,最后还是丁建安的一双儿女跑了过来。

    首先开的是丁建安的棺。

    我与那两个丁家人小心翼翼地拆掉棺钉,抬起棺材板,轻轻往上一掀。

    那瞬间,我却感觉到一股冷风钻进我的脖子里,吹得我浑身一抖。

    棺材板一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这才看见,在棺材里直挺挺躺着的丁建安双眼怒瞪,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死也不愿意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