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月底。

    过了月底,很快便入了秋,云南的天气不再像之前那样闷热,空气都带着阵阵凉爽之意。

    打从狐皮子那事儿过了之后,我便不怎么再出店门,整日除了待在屋子里看屠叔塞给我的书,便是折纸人。

    折纸人说来不难,可也不容易。

    但毕竟熟能生巧,很快,我便能熟练上手,勉强能够折出个半大不小的半米多高的童女模样的纸人来。

    桑生来找我时,看到我折的这纸人,还夸我天赋可比南边的周叔高多了。

    我却不以为然。

    可奇怪的是,每回我刚折出一个纸人出来,不过一个晚上,那纸人就会消失不见。

    起初,我本以为是东厢房的那些小孩子纸人搞的鬼。

    直到最后,丢了差不多有五六个,我便有些忍不住了,趁着白天柳阿婆和屠金都不在,直接冲进了放着纸人的房间。

    四下一扫,房间里的纸人却不多也不少,仍旧是之前见过的那几个纸扎人。

    它们的头都直挺挺地转过来,一双红色的绿豆大小的眼睛似乎在盯着我。

    角落里传来小女孩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自从上回被我发现它们能说话后,这些纸扎人似乎也对我失去了兴趣,也不像以前经常跑出来捉弄我,整天就待在东厢房里。

    也不常常出来。

    我定了定神,道:“是你们拿走我放在房间里的纸人了么?”

    “那些纸人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们要是想拿走当玩具,跟我好好说就行啊,我又不会不给你们。偷东西可不算是好孩子行为。”

    话音刚落,十几道声音就异口同声道:“不是我们,我们没进过你的房间。”

    角落的女孩显得特别愤怒,“大哥哥,你别以为你比我们大,就能随意诬陷我们!我们是好孩子,是绝对不会偷东西的!”

    “对!而且婆婆告诉我们了,让我们这些天都不要出门,我们是听话的好孩子,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另一道男声气呼呼道。

    柳阿婆?

    我又问:“柳阿婆为什么不让你们出门?”

    那十几个纸人彼此看看对方,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不知道!”

    “婆婆说,院子里来了脏东西,我们要是出门的话,是会被吃掉的!”女孩稚声稚气道。

    来了脏东西?

    我不禁有些迷茫,最近院子里可比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安静多了,哪来的脏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童男模样的纸人嘎吱嘎吱地走了出来,犹犹豫豫道:“我倒是知道一些。”

    “前天晚上,我实在闷得慌,就贴在窗户上透透气,结果看见婆婆进了大哥哥你的房间,最后拿了一个纸人出来,就进了那个大姐姐的房间。”

    我眼皮不由得一跳,“真的么?你没看错?”

    童男纸人却哼哼两声,颇为不服气地道:“大哥哥,我是绝不可能看错的,不信的话,你今晚大不了再折一回纸人,在房间里等着,肯定能看见婆婆的。”

    这些纸人大多都是小孩子心性,肯定不会撒谎。

    可柳阿婆拿走我的纸人,去找小雅做什么呢?

    说起来,上回看到的小雅房间里设置成灵堂的摆设,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再拆了那些东西呢?

    我心事重重地出了东厢房,左思右想,还是打算听那些纸人的话,回到屋子里继续折纸人,打算今晚试探一下,看看柳阿婆究竟会不会过来。

    晚上十点一过,我便关了灯,营造出睡着了的假象,可却一直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动静。

    午夜十二点,外边都还没有动静。

    就在我实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想着今晚柳阿婆应该不会来了,对面屋子的门却缓缓开了。

    借着院子里的月光,我勉强能够认得出来,出来的正是柳阿婆。

    她直直地朝着我的房间走了过来。

    我忙躺回床上装睡,沉着气听着外边的声音。

    “啪嗒——”

    “啪嗒——”

    门外的声音微弱,但还是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那道脚步声渐渐来到门外,听着一阵开锁的声音,房间的门缓缓开了。

    随着一阵摩擦声,借着黑暗的遮掩,我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柳阿婆正抱起放在地上的半米高的纸人,缓缓往外走了出去。

    顺势还给我带上了门。

    她一出门,我就忙跑到窗边,往院子里望去。

    只见她真的将纸人带去了小雅的房间。

    但没过多久,又出来了,却并没回房间休息,而是径自出了后门。

    这么晚了,柳阿婆要去哪里?

    虽说大晚上去打扰女孩子不太好,犹豫片刻,我还是出了门,往小雅的房间走去。

    “小雅,你睡了么?”我试探着喊了几声。

    屋子里却毫无动静。

    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轻轻将屋子的门给吹开了一条缝。

    我壮着胆子推开门,缓缓往房间里边走去。

    入目就是几个靠在墙上的纸人,角落还堆放着纸棺材与两个花圈,原来的灵堂布置非但没改,甚至还变得更阴森了些。

    本该在床上休息的小雅却不见了,代替的是一个素白长裙的纸人。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纸人的眼睛似乎还能隐隐转动,转过头来盯着我,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仔细一听,“宁哥,你怎么来了……”

    这纸人能说话,莫非也和东厢房里的纸人一样,是有魂魄附身的?

    可这喊我的称呼,我怎么越听越耳熟……

    纸人在这里,小雅又去哪里了?

    我咽了咽口水,“你是谁?住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呢?”

    纸人沉默了片刻,才响起一阵开朗的笑声,“宁哥,你不认得我了么?我就是小雅呀。”

    我两眼一瞪,还没等消化完这一事实,就感觉背后被人猛地一敲,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再昏昏沉沉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我揉着有些发痛的脖子,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后知后觉是被人暗算了。

    那纸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沉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