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到天亮,我才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开门声,一个鲤鱼挺身就坐了出来,忙不迭地出了门,开门就见柳阿婆径自回了屋子,也没搭理我。

    半晌过后,柳阿婆又从屋子里出来,将一个黑布裹着的方方块块的东西塞到我怀里,冷声道:“把这东西放到你房间,等到晚上才能打开。”

    “记住,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入夜之前,绝对不能打开这黑布!”柳阿婆厉声道。

    经历过昨晚的事,我这会儿是半点逆反心理都不敢有,老老实实地抱着那方形的黑包裹,连连应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犯错了。

    柳阿婆也没再搭理我,转身就进了屋子,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我低头瞧了瞧这包裹得方方正正的包裹,心里虽好奇里边装了什么东西,可也没那个胆子敢打开它,只得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回了屋子,只放在供桌上供着。

    半点主意都不敢动。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晚上。

    这天晚上,柳阿婆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入夜后就来到了我的屋子,可也只是坐着不说话,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直到快到十二点,柳阿婆才动了。

    “把那东西拿来。”

    我才连忙将供桌上的黑布包抱过来,按照柳阿婆说的,将黑布包上的布重重掀开。

    惊讶的是,黑布包里裹着的不过是一面方方正正的铜镜,铜镜的边框都镌刻着复杂诡谲的图案,镜面却是灰蒙蒙的看不见影儿。

    我心里纳闷这镜子怎的不管怎么擦都看不清楚,就被柳阿婆给呵斥住了,让我不要动这镜子。

    只见柳阿婆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红蜡烛,点燃蜡烛,就放在铜镜对面。

    诡异的是,随着这蜡烛的燃起,那铜镜的镜面却渐渐地清晰起来,似乎隐隐倒映着一抹影子。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忽然听见门外响起的啪嗒啪嗒声。

    “小宁,雷宁……给爷爷开开门吧……”

    “爷爷好久没见你了……你就不想我么……”

    随之,那道声音也响了起来。

    我有些激动地望向门外,这是……爷爷的声音,他回来了么?

    “雷宁,清醒点,外面的东西可不是你爷爷。”柳阿婆皱着眉提醒我。

    有柳阿婆的这话,我才渐渐回过神来。

    想起刚刚自己差点就中了外边那东西的诱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吞了吞口水,我又问:“外面的,是什么东西?”

    柳阿婆头也不抬,摆弄着手上的铜镜道:“流落在外没法投胎的水鬼而已。”

    “水鬼能模仿人的声音,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门外的“水鬼”见我不上当,声音又渐渐变得锐利起来,“雷宁,你真以为,你能逃过一劫么?”

    “嘻嘻,你的身体,迟早都是我的!”

    话音未落,门外又响起一阵狰狞的尖笑声,炸得我大脑隐隐生痛。

    柳阿婆冷哼,“老鬼,这是我的人,你胆敢碰他一根毫毛,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笑声截然而止,门外又传来一声冷哼,“老东西,你这是想违反阴间的规矩吗?”

    阴街的规矩?

    我一愣,下意识看向柳阿婆。

    柳阿婆冷哼一声,“那又如何?现在是在阳间,你个水鬼跑到这里来,本来就是触犯了阴阳两界的规矩,我没把你送回去,已经算很不错了。”

    “你要是胆敢再来,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听得出来,外面的这东西似乎认识柳阿婆,但却不敢招惹她。

    否则也不会因为这区区的一句话,只敢动怒,不敢动手了。

    随着柳阿婆的这句话,外面陷入了安静。

    可没一会儿,剧烈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随着门外的砰砰声不断加剧,还夹杂着刺耳的尖笑声,“老太婆,不管你怎么说,这小子身为人类却去了阴街,本来就不该回来的,不如把他的身体给了我,也好过他被千万恶魂给吞噬!”

    “反正他的肉身,我是要定了!”

    柳阿婆脸色一沉,“你敢?”

    外面的水鬼大笑着,“这么多年。我在阴街叱咤风云,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我劝你还是好好的把人交给我吧。”

    就在这时,柳阿婆忽然走到铜镜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只感觉到一阵剧痛,柳阿婆划破了我的手心,狠狠地往铜镜按了上去。

    没等我回过神来,手心的鲜血就滴进了铜镜里面。

    诡异的是,那血一碰到铜镜,一滴血都没留下,就仿佛被铜镜吞噬了似的。

    做完这一切,她才猛地将我推开,将几张黄纸扔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火盆里,刹那间,盆里的火苗一窜三尺高。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道影子就穿过门缝往门外飞了过去。

    只听见一阵凄惨的尖叫声,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我有些愣愣的望着柳阿婆。

    柳阿婆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

    看的出来,外面的水鬼应该被解决了。

    可那道影子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想清楚,那道黑色的影子又钻了回来,消失在铜镜内。

    我隐隐感觉,这铜镜绝对不是普通的镜子。

    果不其然,柳阿婆将黑布重新给铜镜盖上,沉声对我说,“你可得给我记住了,这镜子不到必要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打开的。”

    什么叫必要的时候?

    我听得一头雾水,可柳阿婆却没有再继续解释。

    只是让我每天晚上都给铜镜上三柱香,便转身出了屋子。

    望着柳阿婆有些疲惫的脸色,我没敢再继续问,咽下了口中的话,只能目送她离开。

    待回到屋子里后,我听柳阿婆所说的,给盖着黑布的铜镜摆上了一尊香炉,炉上插了三炷新点燃的香。

    怪异的是,那三炷香的香气,本该迎风而散,可那香气却往铜镜的方向飘了过去,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停在吸着那香气。

    我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看这铜镜,转身回了床上躺着。

    这两天遇到这么多的事情,让我头晕脑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