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听着屠金的这道喊声,我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攥着手中的符咒,将火盆中烧成黑炭的符纸碎屑都泼在赵潜的身上。

    随后,很快就将屠金刚才塞在我手里的符纸往赵潜的脑门给贴去。

    只见赵潜浑身一阵颤抖,嘴里的被咬得惨不忍睹的那半只鸡就掉在地上,留下一地暗黑的鸡血,整个人都栽倒在地上,彻底恢复了安静。

    与此同时,他脸上、手臂上、甚至包括每一寸肌肤上长的那些脓疮都砰地一声破裂开来,流出腥臭的血水与脓水,渐渐在他身下蔓延开来,这股味道渐渐弥漫至整个屋子。

    闻得人直想吐。

    我与屠金早见惯了尸体,也闻过比这更恶心的气味,也不意外。罗琛与桑生以前也是干过起尸匠的,碰到的尸体不说有几百也有上千,可像是这么诡异的事,罗琛也是头一次碰到,当即就忍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大吐特吐起来。

    我与桑生一并将赵潜扶到了床上,待将他翻过面之后,才发现赵潜脸上的脓疮都瘪了下去。

    “屠叔,他这模样,算是已经解了尸毒么?”

    给赵潜盖上一层被子,我才回头望着屠金问。

    屠金擦了擦手,淡淡地瞥了一眼赵潜后,才开口道:“他中的不过是夺命蟒的蛇毒,顶多七天后才毙命,还未到最后时刻,用雄鸡血祛除他身上的煞气即可。若是别的蛇毒,恐怕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就算老柳亲自来,也是救不了他的。”

    “等他睡个几天,醒过来后,便没什么事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那块玉……”我顿了顿,又问,“那块赤龙玉,该怎么办?”

    其实我也没想到,小雅会对那块赤龙玉反应这么大,竟会直接生吞了那块玉。又或者说,小雅身上戴的那块玉,与这块赤龙玉有些许牵绊。

    屠金眉头一皱,沉思片刻,才继续道:“这玉,吞了也就吞了。赤龙玉本来与斩凤玉就是一对,老柳将斩凤玉送给你妹妹当作滋养她魂魄的养料,一碰上赤龙玉,自然也是抑制不住那股渴求感的。”

    “有这两块玉,你妹妹往后寄身在纸人身上的魂体会更稳定,也不再惧日光了,除了没有体温与呼吸,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算是你妹妹的福报吧。”屠金叹息道。

    赤龙玉与斩凤玉?

    一听这两个名字,就不是普通的玉,也许是风水门里的宝物。

    我若没记错的话,妹妹脖子上的玉石柳阿婆送的,依据屠叔今日所说,这玉应当就叫赤龙玉。

    那妹妹吞掉的那块玉,就是斩凤玉了。

    我还想再问问关于这两块玉的事情,屠金却招了招手,面露疲倦之色,对我道:“行了,忙活了几天,我也累了。既然赵潜身上的毒解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对了,三天后就要下墓,小宁,你可别忘记我跟你说的,必须要把我和老柳给你的那几本书给琢磨透啊。否则到了地下墓穴,有乾门与盗门的人盯着,你是万万不能拿出天罡杆的。”

    “没有天罡杆,又没有一身傍身护体的能力,你要怎么在这墓穴里生存下去?”

    “更别说,这些乾门的人,说不准会在暗处里搞小动作。”

    屠金面露忧愁,望着我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听得出来,这乾门的人很是厉害,就连屠叔这样向来泰山压顶不动色的人都变了脸色。

    我瞬间感觉到压力山大,对着屠金担忧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屠叔,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东西!”

    屠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嘴唇蠕动了几下,因为隔得太远,我也没听他说了什么话,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想着屠叔方才说的那番话,我心中越发的沉重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屋子里不省人事的赵潜,这才将房门关上。

    院子里,罗琛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儿都不见,整个后院只剩下了我与桑生两人。

    经历了方才的一幕,桑生丝毫不受其影响,仍旧是笑眯眯的,他先是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意味深长一笑,“啧啧啧,老罗这小子,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起尸匠,胆子还这么小,老赵中了个邪就吓成这样,真是不堪大用啊。”

    “不过也算是这两小子命大,古墓里的东西被人绊住了脚,否则,事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老罗这小子也得死,也不会只是中了普通的蛇毒这么简单。”

    “嘿嘿,贪了这么多年,总得为自己干过的事买单。”桑生嘿嘿一笑。

    我不由得朝桑生望了过去,说来也怪,桑生年轻时也是干起尸的,与罗琛两人算是老朋友了,可为何在与他们相处时,却显得有些陌生,说话之间完全没有与老朋友相识见面时的熟络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桑生在面对罗琛时,总是多了一股敌视感,似乎很是看不惯他们似的。

    现在想想,也太奇怪了。

    难道桑生与这两人,以前还有过节不成?

    想起罗琛递上的那张银行卡,我忙问:“这两人之前除了是起尸匠,又做的什么?单纯干起尸匠,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这可是一百万,就算让我抬一辈子的棺材,也不可能挣到这么多的钱。

    更别说,罗琛与赵潜,眼下不过才是四五十岁的年华,就能攒了这么多的钱,实在不简单。

    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桑生闻言,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其实这起尸匠么,我也才干了七年,从我十六岁高中毕业那年开始,就跟着我一个叔走南闯北去赚这些死人的生意。”

    “这世道,没有文凭么,也赚不到什么钱,唯一能干的就只有给死人生意。”

    “老罗与老赵么,是我们在走湖南那片地时,遇上的同行。那会儿,他们被水下的东西缠身,正巧我叔路过,才救了他们,他们也便跟着我和我叔一路接活儿了。”桑生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