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州府十几里后,沈灵竹觉得大家的心情都好上几分,大伯居然讲起到家还要经过几个急递铺和驿站。

    且详细讲解他们目前要去借宿的大滶店村,是州府以西各县前往府城的必经之路。

    因其位于顺、苑两河之间,土地平整肥沃,粮食比一般村庄都丰产。

    大伯母也补充道:“它那地界如今不比个镇子差,因有军户建寨又设驿站的缘故,南来北往东进西行者几乎日夜不停。

    热闹是热闹,也是最容易丢孩子行李的地儿。

    所以,先竺要看顾好两个妹妹,勿使她们离开你的视线内。”

    “娘,儿子晓得。”沈先竺揪揪妹妹的头顶上丸子头,感觉比她先前绑两个包包头清爽好看。

    “大哥,别抓我头发,好少容易散。”且又软又细,原来的两个包包也不知怎么绑出的,她嗖嗖爬向车尾看着背篓的师姐身边,几息间师姐在她手心画出了字。

    沈灵竹立刻警觉起,扭头就要向路上瞅,然而师姐让她爬回车头示警,莫盯着引人怀疑。

    这头儿,胡氏只瞥一眼,沈先竺就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头,并跑去和父亲换人牵驴。

    就在此时,沈灵竹又爬回车头,“大伯,大哥,车往路边停一下,二姐说后头有辆马车一直追着我们,不太对劲儿。”

    “妙竹。”胡氏一听紧张起来,想把大侄女喊过来。

    但师姐只回头摆摆手,表示她没事。

    沈淮交代儿子两句,转眼大踏步来到车尾,整个身体把师姐挡住,“妙竹,怎么不对?”

    师姐一只手始终按着背篓,神情平静:“大伯别回头看,那是辆掉漆的破骡车,车夫顶着草编大帽,身穿深蓝短打带补丁,但鞋子却是和京里寺庙武僧的相似。

    且我们走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每次至少落后一辆或两辆车时后,车帘内就会有道视线扫视我们。”

    实际她感觉对方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时间更长,这种感觉非常讨厌。

    而后边缀着他们的车夫发现沈家驴车忽然停路边,自己前边的车眼看就要与之擦身而过之际,连忙仰仰上身问车帘后的人怎么办。

    刷,车帘掀开道大缝观察,片刻不到里边的人迅速做出决断,“超过他们到大滶店等。

    后边还有龙虎两兄弟在,跑不了她们。”

    车夫颔首后,稍微加速超过前边的车,与沈家人停靠位前快速通过。

    “会是他们吗?”沈淮方才试图看清瞬间跑过的车夫样貌,是否为中午茶棚是见过的,可惜对方马车一闪而过他看不清。

    “谁?”除了忙着喂驴的沈先竺,在场的大小三个女子立刻听出不对,异口同声问道。

    沈淮将茶棚所见告诉她们,沈先竺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家早被人盯上。

    他望了望走远的破马车,问到关键:“如果是寻麻烦的人,此刻走到我们前面,还如何监视?

    如果是别有所图者,他们看不到我们什么都没有么?”

    “或者,后边还有更多辆马车,只是我们没发现。

    大伯,要不要请两个力气大的来保护我们?”这个问题沈灵竹很会,她以前刷剧看到的交叉跟监不要太多。

    “怎,怎么了?”她一说完,就发现大伯一家三口齐刷刷盯着自己。

    沈先竺道:“小竹子,你这脑袋瓜子里想得好多。”

    师姐在边上道:“但可能性很大,像石公子这样人手多的,真对付我们,防不胜防。

    大伯,雇人护送,是目前的最优选择,哪怕不返回府城找镖师,也得在大滶店雇几个青壮。”

    她和师妹年龄小,如果对方想在半路制造车祸伤,两人还能以弩射对方的马。

    但若出现师妹口中好几组人跟监,靠她俩防不住。

    沈先竺有些不信,“监视就让他们监视,难道他们还敢官道上动手伤人不成?”

    “不然大费周张作甚?”沈灵竹一摊小手,又道:“大伯……”

    胡氏看儿子一眼,怎的还没两个妹妹的警觉心强,如今离了书院也好,多历世事长心智。

    而沈灵竹小脸严肃仰头看着大伯不动,让沈淮沉重的心情莫名一轻,于是拍拍她脑袋安抚道:“我们等一等,看有无商队经过,好跟他们同行。

    到了大滶店,大伯会雇人护送。”

    他怀疑返回府城,自己有可能被拒绝入内,到时城门一关又得露宿野外,家人安全很重要,必须慎重。

    “先竺,看好妹妹们,我去拦拦车队。”他要辩别下,后边车马行人里有无那几人。

    沈先竺想跟上他一起拦,但母亲一把扯住他并告诉他,明目张胆伤人或许不会发生,但两个妹妹有可能被人想法拍走。

    他听的心下一骇,转身抓住三妹的手,让她和二妹一起坐在车尾。

    “大哥,你不必如此紧张,看看我们有什么?”师姐沈妙竹见他一直扫视过往人车,看谁都像坏人的模样,连忙搬下大背篓在里边给他展示竹弩。

    沈灵竹也快速抽来油伞撑开遮挡,引得胡氏好奇不已,但明知孩子们避着她,也就没有了非得参与其中的打算。

    这边厢,师姐掀开篓,一根奇怪的粗圆短竹筒映入沈先竺眼帘。

    再看圆竹筒以三个细圆竹管和牛筋凿穿并列,竹管面向自己的一面仅寸许。

    但当三根箭矢插入竹管挂上牛筋一拉,沈先竺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弩!再简单也是!

    再听两个妹妹说,白色无毒竹箭仅三根,而边上插在另一竹筒内黑色的竹箭有毒勿碰时,他喉部不由吞咽了下。

    他问:“你们哪儿买的?”

    师姐自然不会说自制:“府城。”

    “这东西听起来很厉害,但做工粗糙像哄孩子的玩艺儿。

    什么毒不毒的,你们八成上了当。

    论起来还不如个弹弓劲大,看这牛筋多旧。”沈先竺很快发现竹弩的问题,他想拿出来细看。,却被沈灵竹按住,“大哥,弹弓也有给你准备。”

    她话音未落,师姐已翻出弹弓和石球递出,“用这个试,趁手的话就放在手边。”

    沈先竺还有几分犹豫之际,拦车队的沈淮大步走来车边,“问着车队了,快走。”

    观察好半晌,他没发现茶棚见过的人,但也不能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