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竺看的出来她俩想做什么,提前打消他们的念头:“先说好,我不陪你俩去大黄庄。

    而且没有二婶在,凭你俩想把嫁妆拿走,根本不可能的事。”

    “姥爷还是很疼外孙女的。”师姐对此是有印象的,老人家不少给两个女孩送东西,吃的玩的选他认为最好的。

    沈先竺:“那也不可能隔过二婶给你们二十亩地。

    用黄家姥爷的话说,那是给他闺女的傍身地,谁也别想染指。

    记得有次黄家族人想以低价佃租,都被你们姥爷拿着杀猪刀轰出一条街去。”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他要是得知你俩回来,不用你们去拜见,肯定要送吃的来。”

    但他此刻还不知道,沈灵竹两姐妹的姥姥姥爷一家,根本没在家。

    两姐妹打的主意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

    好容易这顿迟来的早饭做好后,又被课间休息的小孩子们围观。

    有几个和沈灵竹差不多的女孩儿,还结伴寻来问她什么时候再和夫子上课。

    她什么时候都不想,婉拒了大家说教她最新学到的刺绣针法。

    开玩笑,让她拿着绣花针坐在绣架前半天不活动,比杀了她都难受。

    她还是喜欢干些大干大合的活计,比方拿着大扫把打扫山脚下的新居。

    实话讲,这边统共三间正房,只安了窗户和门,完全就是个空架子。

    东厢独零零一间小厨房里,摆了不少柴,却连个烧水的灶头都没得。

    也不知道池二爷咋想的,宁愿将不少砖石垒出院墙,并在墙西南角盖了间官房,也没舍得多盖间厢房。

    唯一的好处是不到大门几丈远有条浅溪,可谓房前有水,背靠青山,标准的名士居所。

    沈灵竹正暗自吐槽素未谋面的池二爷之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懒得跑去大门看,一个助跑上了墙头,未及稳住坐姿就听大伯母说:“下来,让外人看见不美。”

    哪有什么外人,除了在厨房帮忙垒灶的两位车夫,就只有二爷爷的孙子小山,和族老们派来的几个半大小子帮师姐提水,打扫房间。

    这倒可以理解,家里大人们多在忙活地里夏种的活。

    但那位最早找大伯的三爷爷,一走再没见着,什么米面更是没有的事。

    他们一家赶着骡车上山来时,倒是有族人上前打招呼,但更多的人则是远远看着。

    也不知是从前大伯太不接地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沈灵竹瞄到骑马的队伍仅是一晃而过,轻巧的跳下墙道:“大伯母,我看到几个穿劲装带刀的人沿着溪水往上游去。”

    “嗯,翻过两个山头有军户在河谷内养马。”胡氏拍拍她身上的土。

    又道:“等会你大伯大哥拉来床和蚊帐,咱们娘俩去往几位族老家送些东西致谢。”

    沈灵竹问着一共有几位族老之际,族学里的夏先生出现在大门外。

    他道:“沈夫子让我来传个话,拿上嫁妆单子速速前往三堂伯家。

    我赶了驴车过来,你们可以用。”

    “我找车夫大叔帮忙赶车。”沈灵竹自己跑几里路没事儿,但胡氏不行。

    夏先生迟疑了一下,为避嫌还是没有揽过赶车的事。

    她们离开时,师姐情知事情有异,自是一起前往。

    统共不过几里地,顺着山道下很快来到三爷爷家。

    沈灵竹进门,一眼就看见当院里分列两边的各人,现场没有三爷爷,但他家上上下下十几口,明显比自己大伯这边的几人占优势。

    她走近了才发现,大哥另一侧额头直到眼角有一道血线,当即就扫视对面众人,大声质问:“谁伤的我大哥?”

    胡氏在大侄女妙竹拿着帕子帮忙擦去血时,看清伤势再偏一指头必伤到眼睛。

    她立刻急了:“快去找大夫。”

    “娘,不要紧……”沈先竺才开口就被二妹压住伤口,疼的嘶哈作声。

    “药来了。”族学里的沈夫子从大门外急步行来,“五嫂,这是府城济民堂的外伤药膏,一般外治愈后不留疤痕。”

    胡氏谢过,转身盯向三爷爷家人,“我儿做了什么,让哪位如此狠心对待?”

    她儿子不止脸上有伤,手上也有,这要是脸伤的重,将来都无法参加县试。

    三爷爷的大孙子沈简彰连忙回答:“五婶,没谁,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伤到眼角,要是专门的我大哥一辈子就毁了。”沈灵竹恨恨的,她眼角扫见大伯并没阻止自己的意思,于是便道:

    “是谁动的手,出来道歉,否则有一个算一个,今天我们没完。”

    “你个小丫头嚣张什么,都说不是故意的还想作甚?”沈简彰的娘对上她,眼里满是恼意。

    且道:“当初抄家全赖我们帮着保下这张床,如今你们回来不说感激,反倒说木料少了暗锁开了之类。

    咋,这是落魂后,来讹自家人吗?”

    “血口喷人,谁讹你家了,打量我们没在跟前就不知道,千工床是族老们一起找村里人保下的。

    且是三爷爷非得说你家新盖的房子,放你家稳当,其他人才送来的。”沈灵竹在山脚可不止打扫,她还给哥哥弟弟们分发不少糖果打听许多事。

    其中就有大伯娘的千工床,本来是要与田契都交由二爷爷保管,是三爷爷非要搁他家。

    “放你娘的狗臭屁,没有我公公与官差周旋,人家才不管什么嫁不嫁妆,通通都要带走的。”沈简彰的娘立刻掐腰大骂,她尖利的声音,引来更多村民的围观。

    沈灵竹丝毫不让:“满嘴污言,为老不尊,任事不懂。

    二姐……”她一时忘了朝廷的细规。

    师姐一边给大哥沈先竺挑去手背的木刺止血,一边道:“非十恶流逆之罪,女子嫁妆不在抄家列。

    当然,诸位长辈和三爷爷出力相护,我们自会相。

    可这些,又与您有何相干?”

    “你,你们……,不相干别站我家地儿,五弟妹平日就是这样教她们的?”简彰娘再不识字,也知道她们说的没一个有利于自己。

    又见族人看她的眼神已露鄙仓,她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该找个小辈骂,于是直接拽上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