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罢了,一刻钟之后玄灵子道长又问起各种药材药性,师姐自然不会被难住。

    其中有些常用的大蓟、柴胡、桔梗等,就连沈灵竹也还记得作用。

    只是师姐背完一部分后,玄灵子让弟子拿几样炮制过的药让识别,师姐露出为难之色:“我只背过它们长在土里的样子。

    制成干的,只识几种见过的,别个不识。”

    沈灵竹知道师姐这是故意藏拙,不然你一个非医药世家出身的,能一眼分辩出中药饮片,委实逆天。

    玄灵子点点头:“你很有天分,磨炼之后当有所成。

    七星观可为你提供教习之所,但医术你学来只怕无甚用武之地,学些养身药膳与炼之术确也可行,沈居士以为如何?”

    沈灵竹闻言,很想说一句:您这是考了个寂寞,还以为能进一步学习医术。

    而师姐本就为自己将军接能医药求一个名义,于是很是欢喜的连连点头,她满是渴望的看向大伯。

    沈淮想了下,“有劳道长费心,您定个时间,束脩到时一并送来。”

    玄灵子道:“五日之后,此后小居士可每隔五日来观内学习一日,就从识别药材开始。”

    “善。”五天时间也够自己准备些东西的,事情议定之后,沈淮领着两个孩子告辞。

    沈灵竹很为师姐高兴,可回家不久,看到大哥正在大伯母指挥下搬出书来晒,她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师……二姐,为什么大伯没带大哥去七星观再诊看一遍?

    而且,咱们没带回这么多的书。”

    “很明显大伯找七星观道长另有要事,书是抄家时夫子悄悄帮忙藏起的一箱。

    你一个两手都负伤的人别乱窜,找个地方凉快去。”师姐要开始准备午饭和大伯母的药。

    沈灵竹自告奋勇:“我可以给你烧火。”

    “用不着,垒好的新灶还不能用。

    再说,就我们四个人的饭,简单的很。”师姐准备到院外找几块合适的石头,摆个临时灶台。

    刚刚二爷爷过来,将大伯和车夫请去他家吃午饭,大约是为了接应几个族人的事。

    而那些帮忙的少年不肯留下,也一并离开。

    师姐见她一直跟着自己,就打发她去找大伯母。

    “大伯母不让我做事,师姐,我这样无所事事混身不得劲儿。”沈灵竹伸出她伤口已经长住的左手,表示自己能帮忙。

    师姐赶不走她,想了一下道:“你等着,我给你找些活儿。”

    沈灵竹才一点头,就见师姐跑去和大伯母说什么,不大会拿着几串钱和大哥走来:“你跟着大哥到村里织布的人家买两匹布回来。”

    她领下任务:“要什么颜色?”

    师姐:“没得挑,都是白棉布。

    大伯母说外边一匹粗白棉布卖两三钱,这里有七百文,买时别还价,人家要多少你给多少。”

    沈先竺则道:“夫子家有青布红布,是在县城染好线回来织的。”

    那还是上别家买白棉布吧,沈灵竹和师姐对视一眼,绝对不能去族亲家里买,人家碍于情面不收钱多尴尬。

    “白棉布就够用。”回头可以自己染色,师姐叮嘱她切不可与村里人发生不愉快。

    不过两人刚走到半路,就碰到赶着一牛车东西的佃农上来。

    两人赶紧停下打招呼:“夏大叔,您怎么拉这么多东西上来?”

    除了粮袋鲜菜,车上还有一口小水缸,数个瓦罐并几个木墩在,跟车的少年肩上还背着个大袱。

    夏大叔看见两兄妹,也停下车道:“大少爷,三姑娘,我给五太太送些粮食,还有些咸菜腌货。”

    “我爹刚去磨出的细白面和脱壳小米。

    还有我娘准备的两匹粗白布,她说布匹不够用的话,再找人换些棉线织,三两天就出一匹。”少年名叫夏旺,来的时候娘担心布匹染上咸菜味儿,非得让他背着不可。

    沈灵竹大喜,连忙递钱道:“我正好要去买布,那,这钱给你。”

    少年后退数步,“不要钱。”

    “三姑娘,不能收钱的。”夏大叔给儿子使个眼色,让他过来站自己身边。

    沈灵竹想了想,还是交给大伯母处理吧,估计这一车东西都是夏家送的。

    稍倾,胡氏见到这么些东西,开口就道:“要么留下东西收钱,要么原路拉回去。

    你派家里老大跟去京城接我们,我和老爷都承情,不能再收你东西。”

    “五太太,这是我们一家的心意,没您照应着把田低价租我们,早在十多年前孩子娘就没了。”夏大叔特别诚恳的请她收下,

    “这些年,两个小子能去沈家族学免费读书识字,全赖您的托庇。

    东西您要不收下,来的时候孩子娘说,我们就不必再回家。”

    “嗯,我娘还说打今儿起就让我留在少爷身边跑腿。”夏旺挺挺胸膛,他今天十四岁,和少爷差不多大。

    边上沈先竺摇头,他自小身边就不用人服侍,以前家里也就只有厨娘和门房,小厮和丫头什么的,祖母和娘是一概不让用。

    沈灵竹听的暗乐:少年,你是懂开窗效应的。

    果然胡氏这边摆摆手拒绝,“不行不行,东西留下,人不能再耽误在这儿,你正是在家里得用的时候。”

    “可我娘说……”

    “人和东西只能选择留一样。”

    “……”

    父子俩卸完东西后,夏大叔还是要将儿子留下,说今天帮着收拾好房子就回家。

    胡氏却不过他的热心,点头答应,并在他离开前交代道:“地已经暂时典给七星观,明天他们会去地头验看。

    老爷和道长说好还由你们家耕种,以后的租子交去七星观就行。”

    “租子按七星观的算么?”夏大叔心头一紧,往年自家只用交三成租,且男丁在沈老爷的免役名额内,不用去挖河修城墙,被好多出四成租地的人羡慕到不行。

    “大伯母,典的还能赎回来对吗?典出几年?”沈灵竹可比夏大叔还急切的问。

    胡氏道:“三年后可赎,这三年按他们的算法交租。

    不过你放心,老爷要求七星观将你们加入免役名单内。”

    “谢谢五老爷,二旺,快来给太太瞌头。”夏大叔喜出望外要给胡氏跪下,胡氏连忙让孩子们拦着。

    待他离开,沈灵竹迫不急待问:“大伯母,典地的银子够平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