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皱了皱眉,大伯是肯定不会让大伯母卖地平帐,好田易卖不易买,“定是不够的。”

    “加上卖粮食的银子呢?”沈灵竹刚说完就觉着哪有不妥,抬眼看见和大哥翻晒书的夏旺,立刻想通道:

    “不对不对,二姐算的是全部粮食卖价,但大伯母只能收到五成租子。”

    “三成八,耕具种子什么都不用我管。”胡氏一年收的地租和房租也不过几十两。

    家里的花销多是二弟打理庶务所挣,老爷那微薄的俸禄委实养不了家。

    她道:“如今上等田八两,卖了是够平帐,但你们大伯不许。

    宁愿二百两典给七星观,也不卖,另外又跟观内借调一百五十两。

    明日验过地,银子也会送来。”

    一共三百三十两,自家平完帐还有二十两余钱。

    沈灵竹问大伯母借调的一百五十两是否高利息,得到的回答百两月息三两,不过道长给自家算的便宜,每百两月息只二两利息不计入本钱。

    乖乖个隆咚,每月三两利息还叫便宜?这要一年没还就得三十六两。

    不行,必须尽快弄到钱还上,她向师姐递着眼色,咱风箱做一做?

    师姐微颔首,然后道:“大伯母,当初不会所有人都是给的银钱,现在粮价低……”

    胡氏摇头打断她的话:“直接给粮食的是少部分,大多数人找亲戚借银子交的。

    且帐册什么早被官差抄走,九成九难找到,我们只拿你爹写的凭据付银子就行。

    不说了,这一劫算是翻篇儿,妙竹说中午烙发面饼,我看看你发的面。”

    “好。”师姐随她的心思不再提及钱的事,并当场用酸米汁发出的面揉擀做饼。

    且将准备好的韭菜摊在中间,还撒上今天沈夫子家送的鲜鸡蛋拌入。

    胡氏尝过直说宣软咸香,好吃,让胃口突然大开的她,吃药都不觉得十分苦。

    邀请夏旺吃的时侯,他也没扭捏,一尝之下就赞道:“比大集上的肉饼还好吃,也比府城的菜饼香。”

    “你还去过府城啊?”沈灵竹是用左手拿饼吃,纯天然的菜和鸡蛋就是香。

    夏旺不好意思道:“嘿嘿,没有,是我大哥跟着池二老爷去的,回来给我们捎很多没见过的好吃食。

    但我去过县城,很想留在那儿的酒楼做学徒,可人家嫌我切菜不在行,不收。”

    “其实也可以做个小生意,比如卖卖草鞋,贩贩果子,或者当个货郎什么的。

    我在京城时听说,一个卖油郎一年能有二十两的收入。”刨去成本有十六两净利,委实不少的,沈灵竹将前世看到的话本,安在京城见闻上。

    夏旺睁大眼睛:“二十两这么多?”

    随即又眼光暗淡下来,“可我没本钱,也不知从哪买到货。”

    “不一定卖油,可以做些别的东西卖。

    比如说家家厨房都用的着的物件。”沈灵竹终于把话题引到正轨上,她让师姐拿着柴在地上画出风箱大小,不住和夏旺讲这东西的各种好处。

    这边厢,沈先竺侍奉完母亲汤药出来,发现两个妹妹不在烙饼的灶前,而是领着夏旺围着厨房的新灶在比划什么。

    特别是小竹子,还夸张的在半空画了个大圆,吧啦啦说的夏旺张大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走近门内时,沈灵竹已经说到将风箱卖遍府城每一家,大约可挣得几千几百两银子。

    并道:“到时候我们五五分帐,什么酒楼学徒都是浮云,你完全可以自己开家小食铺当老板。”

    “老板是东家的意思?”夏旺突然问这么一句。

    沈灵竹稍微迟疑一下,师姐道:“对,京城府城里商贾行话将钱称作“板儿”,现钱最多的商贾也会被人称一声老板。”

    “你们在谋划什么?”沈先竺看看他们一个个满手土灰,招手道:“有事到外边凉荫儿说,这会厨房正的热的时候。”

    夏旺见他说着就给舀水洗水,慌张的到夺过盆道:“少爷吩咐一声就行,我来我来。”

    “二旺,这些平日里我都是做惯的,不信你问她们。”沈先竺哈哈一笑,让两个妹妹说说什么大生意能挣上千而没有被别人发现。

    沈灵竹这次不打没把握之仗,她拉着大哥蹲下看灶台一侧留下的洞眼儿,和他解释一番风箱的好用之处。

    他听完道:“所以这个洞眼儿是你让车夫大叔留的。”

    “是二姐,她看的书多,齐民要术之类的也研究,说即然打铁铸刀时可以用,变小后家里也能用。

    没去京城以前都快完工的画样子,现在也再难找来。

    这次垒灶,二姐就与车夫大叔商量留个活口儿,做成后方便使用,实在不成也能再拿砖头石块堵上。

    一点儿不影响新灶使用。”沈灵竹凡事推到师姐头上。

    后者在沈先竺身后送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且还得帮着她圆起来。

    “你说的如此简单,能卖上钱吗?”家里欠下好几百两,沈先竺又经历过没钱会饿肚子的时光,所以现在一点儿也不排斥挣钱的事。

    夏旺在边上道:“少爷,一点都不简单。

    寻常人根本想不到在灶台上开个洞眼抽风送风的法子。

    而且三姑娘说风箱做好可以用好多年,一百文一个能用十年,一年才十个铜子儿,委实不贵。”

    沈先竺傻眼:“这不得卖一万个才能挣一千两?

    被别人学了去卖的比我们便宜,到时几百两也挣不来。”

    “可我们是第一家,回头安上好用,做它几千个雇人同时往外卖。”沈灵竹认为房后山上的树长的密密麻麻不利生长,她得帮它们拓展拓展生存空间。

    见大哥面露不信,她挥动包扎严实的小手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天上山砍棵树做出来给大哥看效果。”

    哪知话音未落,就被刚洗完手的师姐狠狠揉脑袋,“木材都得晾晒后才能用。”

    “我家有做板凳剩下的料,还有斧头锤子,少爷稍待,我现在就去拿来。”夏旺早就被沈灵竹画的大饼迷晕眼,火急火燎的想试试看。

    他跑的倒快,都没听见沈灵竹在后边说还要一个刨子。

    沈先竺揉揉眉心,“真做?”

    “嗯。”沈灵竹认为有前景,她见过医馆和幺妹家灶台都无风箱,也问过夏旺他同样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