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语嫣轻轻点头:“是的,我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能算上个书香门第。”

    她同族一直都有人当官,她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若不是昏迷了多年,她现在应该也在大学里教书才是。

    太初用手点着子字:“可惜你这张纸有污渍和折痕,导致上面的字也跟着扭曲,子古代指儿女,但现在却多指男子,说明你的人生因为男人而坎坷。”

    汤语嫣眼中划过一抹痛色:“我大学的时候,曾经认识了一个很好的男孩子,我们相约毕业就结婚,我甚至带他去见了父母,可是...”

    太初接下她未出口的话:“可是你父母不同意,于是你便与他一同私奔了。”

    汤语嫣苦笑:“是的,我拿到毕业证后,便打算跟他一同离开京城,谁知遇到车祸,一睡就是十八年。”

    再睁开眼,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的青春,她的抱负,什么都没了。

    太初凝视汤语嫣的双眼:“但是你不信。”

    汤语嫣转动手中的咖啡:“我该信么,我身上的变化告诉我,事情绝对不像是父母说的那样。”

    至少,她应该是为男朋友生过孩子的。

    太初似笑非笑的看着汤语嫣:“你有没有发现,在你的话语中,一直都将你的父母放在你的对立面,难道你就从没怀疑过,他们做的这些都是在保护你么?”

    汤语嫣抬头望向太初:“若我十几岁,我会听信他们的为我好,埋头过我自己的日子,但我如今已经四十岁,我可以决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这三年,为了融入社会,她付出了比普通人更多的努力。

    如今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再躲藏于父母的庇护下,她觉得她应该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太初点头:“刚刚说,子指儿女,女人写子,则多指女儿,若是我没有猜错,你经常会梦到一个女孩子吧。”

    听太初说出自己一直没出口的话,汤语嫣迅速点头:“是的,这三年我总是梦到有孩子叫我妈妈。”

    那一声声妈妈,让她夜夜辗转难眠,连神经都衰弱了。

    太初修长的手指在子上画了个圈:“你的确有过孩子,而且还是两个,因为你被人拐卖过,拐卖你的人,便是我刚刚所说那位让你变得坎坷的男人。”

    手中的咖啡杯落在地上,滚得老远。

    看到汤语嫣目瞪口呆的模样,太初在汤语嫣眉间轻轻一点:“想起来吧!”

    既然不愿接受父母的庇护,那便求锤得锤吧。

    记忆的屏障瞬间被打破,庞大的信息冲入汤语嫣的脑子。

    剧烈的头痛让汤语嫣想要尖叫,却被太初凌空打来一张沉睡符:“睡。”

    汤语嫣的身体软软趴在桌上,再没有任何反应。

    见服务生走来查看情况,太初对他笑的友好:“没事,我这朋友有嗜睡症,睡足了就好。”

    发现太初没有离开的意思,服务生迅速为汤语嫣换了杯咖啡,只是眼睛一直警惕的盯着太初这边的动静,防止太初将昏迷的汤语嫣带走。

    赵甜甜凑到太初身边:“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就晕了。

    太初对她咧嘴一笑:“没事,这就是一个被很大家惯坏的作精,她也该负起自己的责任了。”

    忘记不能解决问题,有一种责任是不可以逃避的。

    赵甜甜:“...哦!”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听懂。

    汤语嫣的脸色变了又变,因为她终于看到了自己遗失的那段记忆。

    当初她拿到毕业证后,便与男朋友回了老家。

    因为她相信,只要他们足够努力,一定能凭双手过上好日子。

    她要用实际行动向父母证明,她没有选错人。

    可事实却证明了父母的睿智和她的愚蠢。

    男朋友将她卖了,卖到了大山里。

    她的毕业证是她大学生身份的最好证明,也能改变一个家族的基因,生育出优质子嗣的证明。

    因为这个证明,她比其他人足足贵了一万块。

    而那个上进努力的男朋友,竟然凭借自己的人设,为村里拐回了十几个姑娘。

    她被人买下了,关在地窖里逼迫她生孩子。

    她的脚上被套上沉重的镣铐,如同牲口般被圈养,每天只能看到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天空。

    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一个被称为家族希望,能改变家族命运的太子。

    这个太子将继承家里的王位,以及两间茅草房,一亩地,一个猪圈和三头猪。

    托了太子的福,她被从地窖里放出来,接下婆婆的班,伺候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

    第三年,她生下一个女儿。

    大家对这个女儿并没有表出现排斥,因为女儿在村子里算是固定资产,地位不亚于母猪。

    小时候能帮忙干活,长大了可以卖出去换钱,给哥哥盖房子娶媳妇。

    多少次,她都想送这个女儿一程,因为她已经看到女儿未来悲惨的命运。

    可对上那双眼睛,她终究还是没动手。

    她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苦,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村里将女人看的很紧,但凡有逃跑的苗头都会被打断腿,亦或是卖去更偏远的村子。

    她只能继续等待逃走的机会。

    儿子女儿慢慢长大,由于被老太婆教育的很好,儿子从小就知道家里的女人都是牲口。

    心情不好时便会对她又打又骂,说若不是托生在她肚子里,现在就应该在富贵人家享福。

    倒是女儿一直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边,会偷东西给她吃,趁众人不注意时给她上药。

    但她依旧恨这些令她不幸的人。

    真正让她对女儿改观的,是一次逃跑。

    她已经准备好逃走,可女儿却来告诉她,那是儿子为了将她卖出去给自己换双球鞋设下的陷阱。

    只要她跑了,村里人便会抓住她打断她的腿,并将她卖去其他村子。

    而儿子打算用换来的钱,买一双据说是很多同学都有的球鞋。

    她不爱这两个孩子,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两个孩子会爱她。

    因此,她对女儿的话也充满了怀疑。

    思虑很久,她最终还是听了女儿的话没有离开。

    为了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她悄悄躲去了地窖,假意整理里面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