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可知,我以死脱身为何?”

    说着,虞杳缓缓起身,站在窗前,盯着夜色又道;

    “为的就是虞家能有一条后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虞家能全身而退!”

    说完,她缓缓转身,静静盯着神色若有所思的虞战南又问;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断了我好不容易给虞家谋的后路!所以……”

    “二哥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过来的虞战南,不禁一阵后怕,接着一脸羞愧起身同虞杳道歉;

    “还请妹妹见谅,都是二哥想差了!”

    “你我兄妹无需这般见外,只是遇上这等事,就是举我虞家之力也无济于事,所以,我们只能自保!”

    这番话,虞杳说的看似轻松,实则心情极为复杂!

    处地而想,她或许和虞战南有同样的想法;

    因为,保卫家国是他们的职责!

    可是,回想梦里虞家的悲惨下场,虞杳宁可自私自利!

    既然老天让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拯救虞家,不让虞家重蹈覆辙,凄惨而死!

    所以,就让她自私,冷漠一回吧!

    况且,那狗太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样的人活该被人斩杀,那样的人做皇帝,也是百姓只祸!

    此时,远在京城,正在皇宫偏殿埋头处理奏折的太子,莫名其妙打了几个喷嚏;

    “殿下可是又受了寒?”

    没错,是又!

    因为,太子刚从一场极为严重的风寒中脱身,徐寅生怕他再有个三长两短,便立即上前嘘寒问暖,恨不能伸手摸摸太子的脑门儿才安心!

    “无碍!”

    脸色苍白,看起来比顺安帝还要虚的太子,头都没抬的吐两个字,便再次认真忙起来。

    突然,叶开慌慌张张的进来,开口声音带着颤意;

    “太子殿下,不好了!”

    “出了何事?”

    “城南粮仓起火了!”

    “咣当……”

    太子大惊起身,安放在手边的上好精致白瓷茶盏被打翻在地,他脸色沉青,快速步下高位就急问;

    “可有让水龙署前去灭火?”

    “属下来之前已经去了,只是火势太大,那仓粮食只怕……”

    叶开的意思太子再清楚不过!

    粮仓着火,粮食又是易燃之物,那仓粮食算是完了!

    要知道,京城总共就只有三处储备粮仓,其中一处位于东宫旁边,是皇家专用粮仓,另外两处才是民用粮仓;

    眼下着火的城南粮仓,是京城最大,储备粮食最多的粮仓,如今它着火,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太子再也按耐不住,沉着脸就大步朝外走去;

    “殿下,太子殿下,外边冷寒,还请您……”

    徐寅惊叫着,就见太子已经大步跨出殿门,后边紧跟着叶开,他也顾不得旁的,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狐皮大氅,快速跑着追出去,给步履匆匆的太子披上,一行人趁着黑夜直往城南而去。

    城南,火光冲天,一片通明,寒风中带着浓浓的焦烟味,硬生生将附近已经睡下的百姓给熏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水龙署的士兵灭火,心里对此也担忧不已;

    “好端端的,粮仓怎会着火?”

    “这谁说的准,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所为!”

    “我看也是,不然,有人看守还能着火,岂不怪哉!”

    “天老爷,这可怎的是好,万一遇上个灾难,咱们平头百姓可怎的活?”

    “哼!怎的活?该活的活,该死的死,你我此等人,有谁会在乎?”

    “就是,这满仓粮食,你以为真是给咱们平头百姓吃的?”

    “那也总好过,被火这般白白烧了的好!”

    “对呀!虽说咱们的死活无人记挂,可若真有个灾灾难难,也能靠着这些粮食喝口热粥!”

    “热粥?往后,还是喝冷风吧!”

    “今冬异常之冷,说不定还真得喝冷风了!”

    “唉……”

    “太子到,闲人避!”

    百姓盯着冲天火光议论纷纷,心情各异,突然一声高唱响起,华光大街人群避让,宫卫开道,一辆马车匆匆而来;

    堪堪停稳,马车门从里打开,身披黑色狐皮大氅,高瘦肃冷,威严孤傲的太子步下马车,那张英俊阴沉的面容,在火光映衬下白到发冷,薄唇紧抿,愈显刻薄寡恩,在寒冷的冬夜,不禁让人冷战连连。

    而立在马车旁,仰头看着不远处冲天火光的太子,眼眸中闪烁着冷意,让一旁的随行宫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会儿后,他才从某种情绪中抽神,冷冷问;

    “可有伤亡?”

    身侧的叶开连忙回话;

    “看守仓库的几人都活着,其余人还不得而知!”

    叶开说完,太子这才从大火中收回视线,冷冷扫向不远处围观的百姓,目光所到之处噤若寒蝉,无一人敢抬头,这时就听他极冷道;

    “疏散百姓!”

    话音刚落,宫卫立即行动,不一会儿,围观的百姓就四散而去。

    在水龙署士兵的努力下,大火也渐渐熄灭,看着流到脚边,慢慢结成冰的水河,太子的眼眸已经阴沉到吓人,眼中裹挟着暴风雨,随时都可能爆发一般!

    “下……下官叩见太子殿下!”

    这时,负责城南粮仓的仓廪——吕从丘,衣衫不整,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姗姗来迟,上前就跪在太子面前请罪;

    “下官该死,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出了此等大事,知道自己肯定受处罚的吕从丘,跪在地上心里发冷,但也心存几分侥幸,希望能被从轻发落。

    然而,闻到一丝酒气的太子,低头看着吕从丘黑乎乎的发顶,戾气从眼中升腾,咬着牙沉声道;

    “确实该死!”

    闻言,吕从丘眼前发黑,四肢一软就趴在地哭求;

    “还请太子殿……”

    “拖下去,就地砍了!”

    “是——”

    太子一句话都不想听他狡辩,冷冷的下令,一旁的叶开挥手,几个宫卫上前就拖起已经瘫软在地的吕从丘,朝不远处的粮仓而去;

    “太子殿下饶命……还请太子殿下饶……”

    “唰……”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寒风,以及残存的浓焦味毫无顾忌的四处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