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放下酒碗的秦长东,抹了把嘴角,顺势捏了块酱牛肉塞进了嘴里。

    边嚼边对一旁的许山说道:“今天,你家里发生的那事,我听说了。”

    “办的不错!”

    “这就跟找娘们似的,该硬的时候,绝不能软!”

    “不然,只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句‘怂蛋’。”

    听到这话,许山笑着回答道:“谢秦叔照拂!”

    ‘砰!’

    说完,主动提了一杯!

    “不过秦叔,西门家真的背靠东厂八虎之一的谷大用啊?”

    “他就是背靠东厂厂公,咱也不怵他!”

    “啊?秦叔,你这喝酒前‘我是余杭的’,喝酒后‘余杭是我的’?”

    “东厂不是辖制镇抚司吗?”

    “那是之前,不是现在!”

    “哦?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待到许山说完这些后,秦长东借着酒劲说道:“现在东西两厂的督公——曹正淳,是永寿宫出来的。”

    “永寿宫……林太后的人?”

    先帝晚年痴迷于修仙问道,不理朝政!

    以至于,皇权旁落外戚——京城林氏。

    特别是先帝突然羽化之后,林氏一家独大,林后垂帘听政近十载。

    其兄林若浦更是被尊为内阁首辅!

    直至数年前,女帝朱幼薇觉醒祖脉,天生异象、金龙绕柱……

    林后才迫于压力,还政于君!

    不过,朝中大权,还是八分归林。

    驻外诸侯,联合当地江湖门派,亦是听诏不听宣!

    女帝手中除了几万禁军之外,便只有帝师为她把持的镇抚司。

    “为了替主子争权夺利,东西两厂与镇抚司,明争暗斗多年了。”

    “远的不说,就说这大理世子段玉,前脚代表大理国向女帝表达了顺从,后脚就死在了余杭。”

    “他微服私访这事咱镇抚司都不知道,远在苗疆域的五毒教,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那马总兵,暗中实名举报有人倒卖军备、军粮。上官佥事刚到,人没了。”

    点到为止的秦长东,不再赘言。

    只是在最后,补充一句:“这里面水深着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只要不被抓着小辫子,东厂的阉狗动不了咱锦衣卫。”

    “之前你是校尉,很多事涉及不到。现在成小旗了,而且前途无量……”

    “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一些。”

    秦长东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许山对当下时局,也有了一定认知。

    “许山,在不在这?”

    “老秦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响。

    下意识转身拉开房门的许山,在看清对方长相后,笑着开口道:“李叔!”

    “你小子,还真在所里。看来那事,跟你没啥关系!”

    来人正是六所的扛把子、试百户李子奇。

    许山的父亲,在的时候,便是他的老上司。

    平常,虽不像秦长东这样,对许山无微不至,但也是照顾有加。

    “啥事跟许山没关系?”

    同样起身的秦长东,下意识开口询问道。

    “西门家,差点被灭门。”

    “灭门?”

    听到这两个字,就连许山都震惊不已。

    他只针对西门庆一人,咋就灭门了?

    “西门庆的小妾,被人下了合欢散,身上涂抹了毒药……”

    “从西门老爷子,到西门大少爷,再到下面的家丁,全都毒发身亡了。”

    “就连那只公狗,都没能幸免于难。”

    ‘噗。’

    待到李子奇简明扼要的说完这些后,许山及秦长东,没忍住的直接笑场了。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哈哈。”

    “哦对了许山,九所的唐试百户,点名要你过去,帮忙查一起案子。”

    “马匹都在门口,给你备好了。”

    听到这话,许山诧异道:“九所?”

    九所的辖区,囊括了运河的渡口。

    那里鱼目混珠,帮派林立。

    为了争夺利益,经常大打出手。

    “又是帮派械斗?”

    “要是帮派械斗,哪还劳你大驾?”

    李子奇的调侃,亦使得许山连忙恭维的摆手。

    “死了十几个脚夫。”

    “纪千户震怒,命老唐限期破案。”

    “十几个?”

    这在余杭绝对算是大案了。

    也没矫情的许山,随九所来的小旗,连忙朝着案发地赶去。

    路上的时候,也大致了解了下案情。

    “十几个脚夫,全都被捆绑在石柱上沉的河。”

    “上游开闸,把他们从河底冲了出来。起初,只有一具尸体。”

    “可后面是越捞越多,来接许小旗时,都十二个了。”

    “身份基本上都已经确定,皆是常年混迹渡口的脚夫。”

    听到这,许山剑眉紧皱道:“之前,他们家里人没报案啊?”

    “有些雇主,是要让脚夫跟船的。一走就是三五天,也都没人太在意。”

    “不过,可以确定是,他们都是三天前夜里,被人紧急叫走的。”

    “喊他们的工头,也在受害人之列。”

    说话间,许山与其,已赶到了现场。

    与九所的唐试百户,寒暄了几句后,许山便走到了尸体前。

    “全都是一刀毙命!”

    “我是实在想不出,十几个脚夫跟谁有深仇大恨,砍死了还要沉河,掩盖他们的死讯。”

    待到唐试百户说这话时,许山打着检查伤口的名义,利用通灵,还原着死者身前的一幕。

    “别,别杀我们!”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滋啦!’

    画面一开始,任由这些脚夫如何求饶,持刀之人仍毫不犹豫的出手。

    先天四品的许山,如今可以推演死者生前60分钟的景象。

    镜头前拉,跳过了无用的画面。

    在第三十几分钟时,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砰!’

    ‘哗啦啦。’

    伴随着脚下打滑,正抬着沉重木箱的两名脚夫,应声倒地。

    连带着箱子内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啊?这,这里面装得不是锦缎和瓷器啊。”

    “压在下面的是……兵器?”

    “不是,这上面的烙印我熟,貌似是武库司的军械?”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两名脚夫的对话,亦使得许山身体绷紧了些许。

    而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

    催促他们搬货的一名中年男子,在看到这一幕后,竟脱口喊出:“八格牙路!”

    听到此话的一刹那……

    许山那传承两世的愤怒血脉,瞬间觉醒!

    “狗日的……”

    “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