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阁老,你,你这是怎么了?”

    “别这么激进,起来再说!”

    连忙起身的朱幼薇,刚说完这话,把头埋在地上的赖明成斩钉截铁道:“陛下若不同意,罪臣就跪在这里不起了。”

    “啊?”

    “许,许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绕过御书台的朱幼薇,明知故问的说道。

    “回陛下的话,金吾卫大统领蒙山,亲口承认参与了昨晚的截杀案。”

    “那名被杀的匪首,他一开始就知道是谁,只是为报林首辅的知遇之恩,选择了隐瞒。”

    ‘哗。’

    待到许山模棱两可的阐述完这些后,整个御书房一片哗然!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你许山,从中作梗了。就像,禁足林首辅防止他对外联系一样,背地里也是你在作祟。”

    当有大人刚说完这话,抬起头的赖明成,一脸正气且笃定的回答道:“断绝林首辅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是老夫谏言的。”

    “就是为了防止,他与人串供。”

    “是陛下,体恤罪臣,一力承当的。”

    “还有,让今日归来的许大人,彻查此案,亦是老夫一力推崇的。”

    “他对蒙山及金吾卫的审讯,从头到尾老夫都在旁听。”

    “句句属实,绝无作梗的可能。”

    别人说这话,现场的宁王、东林党众臣,还会怀疑他是不是被许山威逼利诱的收买了。

    可对于赖明成这种,把清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老人来讲,绝无可能。

    这背后,真的是林首辅或者是永寿宫的人,在策划此案?

    刹那间,就连东林党的大臣,都没了方寸。

    “赖阁老,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许山一直在引导着你的思路,让你误以为……”

    这一次,不等宁王把话说完,赖明成当即爆粗道:“放屁。”

    “啊?你……”

    “宁王,你敢说此案,跟你没关系?”

    “笑话,此案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昂首挺胸的宁王,信誓旦旦的说道。

    也就在他的话说完,许山冷不丁的开口道:“可被击杀的匪首,正是宁王府黄字第一号高手——成是非啊!”

    “你,你说什么?”

    “就连蒙大统领,都承认了,那些劫匪都是黄字号的高手。”

    “赖阁老,可是亲耳听到的。这不会又是我在作梗吧?”

    ‘轰。’

    乍一听这话,宁王脑瓜子宛如被驴踢了一脚般‘嗡嗡’作响。

    几天前消失的成是非,如今成了截杀案的匪首?

    阴谋!

    这是赤果果的阴谋!

    “陛下,此事绝对是有人想陷害本王。”

    听到这话,怒发冲冠的赖明成,化身为最强嘴替,直接帮朱幼薇怒怼着对方。

    “神龙教在天长作祟,差点引起兵变,当时统筹全局的就是你宁王府供奉静玄。”

    “事后,灭绝、静玄以及你麾下高手上官海棠,同归于尽时,宁王你用的就是这套说辞。”

    “本,本王,那是……”

    “设计皇陵十方阵的封魔族大祭司,也是你宁王府的供奉百损道人,宁王用的还是这样的说辞。”

    “江南税银案、通倭案、庆国公府一案,全都有他百损道人及神龙教余孽的影子……”

    “宁王你用的,都是这个说辞。”

    “阴谋?全都是别人在陷害你堂堂大明藩王是吗?”

    “宁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么招人恨呢?”

    舒服!

    待到火力全开的赖明成,当众说完这番话时,就站在他老身后的许大官人,心里由衷的感叹了这两个字。

    吗的,老子好歹也是九年义务毕业,听着‘狼来了’的故事长大。

    谎话说多了,真讲真话了,就没人信了吗!

    现在的朱无视,是裤裆里抹黄泥——不是屎,那也是屎。

    “你……赖明成,今天的你僭越了,本王……”

    “呵呵,僭越?先帝在位、痴迷丹药时,老夫就曾在奉天殿指着他鼻子这样说过。”

    “如果,你宁王觉得老夫有罪,那就砍了我的头。”

    “但你,堵不住悠悠众口。”

    戟指怒目的赖明成,点着朱无视低吼道。

    是啊,人家连先帝都敢骂,你一个藩王拽什么啊?

    他赖明成,真要因此被降罪,估摸着他朱无视的脊梁骨,能被读书人戳烂!

    “赖阁老,息怒啊!”

    “您可是大明的国柱,气坏身子了只会让有些人心里发笑。”

    连忙上前的许山,真心实意的说道。

    老赖,扳倒‘扬州林氏’还得靠你呢。你得保重身子啊!

    “姓许的,这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是你让,赖阁老对我宁王府有所误解。”

    咬牙切齿的朱无视,朝着许山怒吼道。

    “对宁王府误解?就宁王你权势滔天的,谁有这个本事,让赖阁老误解你啊。”

    “你……”

    “报!”

    “陛下,江南镇抚使纪大人,扬州八百里加急。”

    “嗯?什么事?”

    “回陛下的话,纪镇抚使在率部抵达扬州府之后,多数参与‘淤田’买办的商贾及官吏,都发生了意外。”

    “据镇抚司调查,乃是神龙教余孽所为。”

    ‘哗。’

    听到这番汇报后,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神龙教虽被大明定性为‘邪.教’,可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个教就是宁王府在江湖的棋子。

    不然,之前静玄也不可能以王府供奉的身份,指挥的了神龙教的几大护法。

    “宁王,你现在是不是还要说……”

    “宁王府与神龙教余孽,毫无关联。他们在扬州府的所作所为,全凭自愿?”

    “或者说,这些都是许大人,联合纪镇抚使,故意诬陷、诋毁你的阴谋诡计?”

    面对赖明成的当众质问,朱无视只能矢口否认。

    扬州那边,确确实实是他安排的。

    可成是非那里,他绝无命人动手。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他,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

    “陛下……”

    “罪臣赖明成,愿赴扬州府,彻查此案。”

    “赖阁老,万万不可啊。你也该听到了,扬州府现在极度危险,阁老您……”

    “陛下,罪臣愿抬棺入扬州!”

    “不把此案,查出个水落石出,罪臣,死不瞑目!”

    ‘噗通。’

    说完,刚刚被搀扶起来的赖明成,再次跪倒在地。

    在这一刻……

    许山的‘丧钟计划’,慢慢的闭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