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谢春芳的叫骂声就从时姗姗那屋传了出来。

    “不就是挣了个三瓜两枣吗?看把她狂的,这么耍人吗?要哪天挣了个万元户,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她提鞋了吧?”

    “哼,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挣了个三五十吗?就是三五百又能怎么样?我们姗姗要是嫁给了那城里子弟,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她一年都吃不完!”

    “就是个贱皮子!老娘成天好吃好喝供她!她就安这份儿心!”

    …………

    听着谢春芳的骂声,邬雅云急急忙忙地冲到了时关关的屋里来。

    “关关,关关……”

    时关关还未醒,就被邬雅云推了起来了。

    “关关,你这是做了啥了?咋惹你堂姐了?”邬雅云满脸惊恐的样子,显然是这样的事发生得不止一次,她也深知这个家里,最是时姗姗惹不起。

    “啊?”

    时关关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哎,也没啥,不就是那天,时姗姗找我借钱吗?我没借,嘿嘿……”

    时关关想起中午,时姗姗那如丧考妣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你这孩子!”

    邬雅云见此,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胆子也太大了,连你堂姐也敢得罪。”

    邬雅云忍不住担心:“只怕是你奶不会轻易放过你,要不,你先出去躲两天,还是去沈倩家吧,等这事儿过去了,你再回来。”

    “妈,我不走……”

    时关关却道:“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怕奶奶,要处处让着时姗姗呢?”

    “这……”

    邬雅云被时关关问得愣了一下。

    “这有为啥的,你奶是长辈,你爸也是孝子,咱们做晚辈总不好和老人争吵的,都是些小事让让就过去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忍让到底能得来什么?平时咱们啥都让着二房,今天,就是这一次我没让,奶奶就骂得这么难听。

    妈,难道我就不是奶奶的亲孙女吗?

    咱们平时做得再多,都是应该的,但是一次没做,就是十恶不赦。

    这应该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二哥也二十出头了吧?奶奶把啥都拿来贴补二房,你们还有钱给二哥娶媳妇吗?

    她风风光光给时姗姗说亲,帮二哥寻摸过哪家姑娘吗?”

    几句话,把邬雅云问得哑口无言。

    “关关,妈知道你委屈,但是妈……”

    “咚!”

    就在邬雅云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谢春芳从外头闯了进来。

    “死丫头,钱呢?”

    “钱呢?”

    谢春芳开口就是要钱,一想到好几十块钱放在时关关的口袋里,谢春芳也要饭都吃不下了。

    时姗姗没去成县里,已经吃亏了,那她只能把钱要回来,挽回一点损失。

    毕竟,在谢春芳的眼中,这钱,从一开始就该是时姗姗的。

    时关关早料到她这一手,笑了笑。

    “要钱啊?只可惜,你来晚了,我都花了。”

    “花了?几十块钱,你都花了?你干啥了?”

    “咯,东西都在桌子上,你自己不知道看呐?”

    谢春芳转过头,果真见到,桌子中央摆着一个网兜,兜子鼓鼓囊囊的装着不少东西。

    谢春芳走上前去,粗暴地把网兜打开,里头的东西摊出来,什么擦脸油、桃酥,什么罐头、白网鞋,算一算,还真要值不少钱。

    “要死啊,时关关,这么多钱,你就这么全花了?”

    “真花完了,不信你搜!”

    时关关说着站起身来,摊开两只手,做出一副任人搜查的模样。

    谢春芳也不客气,还真上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身上没摸到钱,还不死心,又在屋子里到处翻找了一遍,看那样子,只怕恨不得,把地板都翻个面。

    可任凭她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要死啊,时关关,这么多的钱,你真花得一分不剩了?你咋就那么馋,那么败家?”

    “像你这样的丫头,哪个人家敢娶你?”

    呵,她的钱,时姗姗可以拿去请朋友大吃大喝,而她自己花了,那就是十恶不赦。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

    “我能不能嫁出去用不着你操心,你这把年纪了,还是操心操心自己还能活几年吧,毕竟,我听说多管闲事的老东西,可都活不长久。”

    什……么?

    时关关这话出口,别说谢春芳,就连屋里的邬雅云,以及守在屋外的时家其他人都惊呆了。

    这话……真是能说的吗?

    时关关是怎么变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么疯的话的?

    她这……这……可是在咒她奶奶死啊……

    “啊!!!”

    谢春芳愣了大概能有三分钟,这才反应过来。

    她几乎是被气疯了!

    “好,好,好你个大逆不道的畜生,老子今天打死你,就当是为时家除害了!”谢春芳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屋子里满屋乱转,随后便看到了倒在屋角的苕帚,她上前一把操了起来。

    “妈!”

    邬雅元一见状,吓得当即失声喊了起来。

    她知道,谢春芳对这些小辈,除时姗姗外,心都狠着呢,别看她六十多岁的年纪,成天下地,可很有一把子力气,时关关又是这么惹怒了她,这要动起手来,时关关少说要脱一层皮。

    “妈,关关还是个孩子,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邬雅云只身挡在时关关身前。

    “孩子?”谢春芳气急反笑。

    “这么大个人,还是孩子?好啊,那你说,她不懂,她不懂这些话又是谁教的?”这把火,很快引到了别人身上。

    “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春芳本来就不喜欢大房,自然连带大房的媳妇也看不上,平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时关关说出这些话来,她自然觉得都是邬雅云教唆的。

    反正邬雅云挡在身前,索性一苕帚朝着邬雅云招呼过来。

    这下,时家的三个儿子可站不住了。

    原本方才谢春芳打算打时关关时,他们就蠢蠢欲动,又觉得时关关说的话确实不像话,奶奶教训教训也应该,所以又按下了心思。

    现在眼看着邬雅云也要遭殃,纷纷冲了过来。

    “奶,奶,小妹她不是这个意思。”时海洋劝道。

    “是啊,奶,再说,妈妈平时对您最是孝心,怎么会教小妹这些话?”

    “对啊,对啊,奶,要不你打我吧,小妹是女娃,不禁打,我是男娃,皮糙肉厚,你想咋打咋打。”时高峰说着,还把衣服撩起来,露出了后背,真让谢春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