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个当妈的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呢?

    自己能吃点苦、受点罪,这都不算什么,但是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行!

    李桂琴就这样甩了脸子就走了,留下谢春芳还有时家其余的众人。

    谢春芳自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回过头来又找时海洋:“海洋,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媳妇儿,她这是个什么态度?”

    时海洋却是这样愣愣地看着李桂琴的背影出神。

    李桂琴方才那埋怨的眼神,还有女儿豆豆的哭声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时海洋心乱如麻。

    谢春芳却是喋喋不休。

    “这样的婆娘,我看呐,就是欠收拾,海洋,你听奶的,这女人呐就是贱皮子,越打越顺溜,好好打一顿,看她敢跟谁甩脸?”

    “你到底听我说话没?”

    “奶……”

    在谢春芳的声声咒骂中,时海洋才终于回神。

    他转过头看向谢春芳。

    谢春芳矮小,而时海洋身量很高,所以他不得不低着头,眼神中充斥着迷惑:“奶,你是不是,不喜欢豆豆啊?”

    “啊?”

    一句话却问在了谢春芳的意料之外。

    “你这孩子,你……你说啥话呢?那豆豆是我曾孙,我咋能……”

    “可是,自打豆豆出生,你好像一次都没抱过她。”时海洋打断了谢春芳的话。

    “豆豆她没吃过啥东西,我这个当爹的本来就没本事,她头一次吃掼奶油,就这么一点东西,你也要和她抢吗?”

    时海洋高大的身影往下垮塌着,看起来有些颓丧。

    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迷茫找不到方向的大狼狗。

    他此时在想什么呢?

    时海洋一直都不是很聪明的人,作为长子,从小到大,父亲就教育他,要孝顺老人,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可是,他现在渐渐发现,一切都似乎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了。

    老人似乎永远也满足不了,而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也没有照顾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妹妹她……不是中邪了。

    而是,活明白了?

    时海洋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卧室里去了。

    这……

    这是几个意思?

    这回轮到谢春芳蒙圈了。

    这婆娘,他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

    合着自己站在这儿和时海洋撺掇了半天,就得了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李桂琴这个臭脸子,自己不是白得了?

    这一个个的,这都是怎么了?

    时关关站在一旁,看到时海洋这个态度,勾起嘴角笑了笑。

    戏也看够了,她朝着谢春芳走了过去,趁着谢春芳不注意,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掼奶油:“拿来吧你!”

    “都说了,我买的东西,给狗吃都不给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咋这么不稳重呢?女娲造你的时候是不是多给了你一层脸皮啊?”

    “你!!!”

    谢春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东西已经被人抢了,时关关回屋,反手就把门关了。

    谢春芳:!!!

    “万喜!你看看,你看看!!”

    她实在是没辙,也知道自己和时关关硬碰可能不是对手,又转过头来看向时万喜。

    不管怎么说,这个大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孝子,他无论如何也要站在自己这头啊。

    却见时万喜眉头深深皱起。

    自打那天晚上邬雅云说了那些话之后,这些日子时万喜心里总是多了一个疙瘩,此刻看谢春芳的作为,不知怎么,竟头一次对他妈生出了一些不满。

    “妈,你也是是的,你这也太不像话了,你要吃,你给我说啊,我给你买就是了,你咋能抢豆豆的呢?豆豆这么小的孩子。”

    谢春芳:???

    这是咋了啊?这都是……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来说她的不是了呀?

    重要的,是那点东西吗?

    重要的是她是长辈,她是老人,是他们的妈,他们的奶奶啊!

    他们现在是什么态度了啊?

    怎么从时关关开始,一个两个都成这样了啊?

    这些人,都……都要反了不成吗?

    “好,好啊!”

    一次两次的受挫,终于是让谢春芳怒火攻心,她一脚蹬地,一只手颤巍巍指着这满院子的人:“你们一个二个都来跟我唱反调是吧?”

    “是看我老了、不中用了,都嫌弃我了是吧?”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

    “好,既然这样,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白眼狼!”

    …………

    在谢春芳的一句句叫骂声中,邬雅云坐在时关关的屋内,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这个年只怕要过得不太平了。”

    “没关系啊。”时关关却是无所谓摊摊手:“改革就要流血牺牲,她这样闹也好,她越是闹,越是能让所有人厌烦她。”

    谢春芳在院子里叫骂,见没有人理她,终于还是累了,只能恹恹收了场。

    转而进了厨房,将厨房里的东西砸得“丁零当啷”的。

    现在时关关罢工不做饭了,就只能谢春芳做了。

    谢春芳一顿打砸,总算是把饭做出来了,扯着嗓子喊:“万民、翠屏、姗姗,吃饭了……”

    二房的人都叫完了,大房的一个没叫,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哼,这个家里的人不待见咱们,咱们也不上赶着,咱们呐,自己吃自己的,让那些个出息能干的,自个儿吃好的去!”

    这话说得……

    谢春芳从来都不是个能吃亏的人,今儿受了这么大的气,还想去吃她做的饭?

    只怕比登天还难。

    邬雅云脸皮也没那么厚,人家都没煮那碗米,怎么厚着脸皮去吃?

    “嘿嘿……”

    时关关嘴里含着掼奶油的勺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啧!”

    邬雅云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现在都是啥时候了,你咋还笑得出来?”

    “我笑,我就说有备无患嘛,你刚刚还说我买的东西没啥用,你看,现在的用处可不就来了?”时关关朝着墙角的那一背篓东西,抬了抬下巴。

    邬雅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你是说……”而后又转过头看向时关关:“你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现在了?”

    “妈,包包子吧,我好想吃你包的包子。”

    时关关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咧着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