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慧宜巧妙的挡住,白誉堂看不见林霜儿的脸,只得失落的移开目光。

    几人继续往前走着。

    大抵是许久未出宫,慧宜早就有些憋坏了,碰见什么稀奇好玩的玩意总忍不住要上前看一看,摸一摸。

    这次,她带的银两足够,遇见什么好看的好玩的,总要买上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留给霜儿。

    白誉堂跟在两人身后,主动替慧宜提东西。

    慧宜也不客气,无论买了什么都往白誉堂手里塞。

    不多时,白誉堂手上就提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慧宜尤不满足,继续在商铺前挑挑拣拣。

    林霜儿没跟着一起去,她见白誉堂手里的东西繁多,想要上前分担一些。

    白誉堂道:“不用,这些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做。”

    林霜儿道:“没关系的,我以前也做过粗活,比这更粗的活。”

    白誉堂道:“那也不行,至少在我面前,我不会再让你做这些事情。”

    闻言,林霜儿有些怔愣。

    这话听着,总有些不对劲。

    白誉堂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失了分寸,及时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没跟王爷出来?”他问。

    提到夜北承,林霜儿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她低着头没说话,闷声往前走。

    白誉堂腾出一只手,及时拉住她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小心,看路。”

    若不是他及时拉一把,她差点就要与一个路人迎面相撞了。

    见她一副失魂的样子,白誉堂隐约猜到了什么。

    打从刚开始看见她,就没怎么见她笑过,白誉堂隐隐觉得她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林霜儿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算不得吵架,纯粹是夜北承觉得她单方面在闹脾气。

    白誉堂道:“霜儿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一帮你。”

    林霜儿忽然抬头看向他,那受尽委屈的眼神差点让白誉堂心碎。

    林霜儿强压下心脏深处的刺痛感,嘴角牵出一抹苦笑,轻声道:“没事,就是这几日心情不好,有些难过。”

    连夜北承都不相信她说的话,白誉堂又怎会相信。

    毕竟,御医都说她是抑郁成疾,成天喜欢胡思乱想,谁会相信一个病人口中的话呢?

    他定然也会觉得是她想太多了,是她太过矫情。

    白誉堂眉心微蹙。

    还说没事,他分明看见了她眼底的绝望与痛苦,她分明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却憋在心里没说。

    “霜儿姑娘若是相信我,可以告诉我,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可以替你解解忧愁。”白誉堂耐心的引导着,温柔的语气一点点让林霜儿卸下心防。

    “我说了,可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说我病了,是我想太多了。”林霜儿有些哽咽难言。

    “他们是谁?”白誉堂一步步引着她继续往下说。

    林霜儿道:“御医,姜婉,还有……王爷。”最后提到夜北承时,林霜儿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钻心挠肺的疼。

    其实,任何人她都不在意,他们不信便不信,毕竟都是外人。

    可夜北承是她最亲近信任的人,可如今连他也不愿相信,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白誉堂继续耐着性子问:“他们不相信你说的什么事?可否说给白大哥听听?”

    林霜儿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抽了抽鼻子,道:“他们说我这病会发狂伤人,会自残,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会胡思乱想……”

    “可我没有!我没有发狂,也没有自残,更不会胡思乱想……”

    “可他们就是不信,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信,王爷也不信……”

    说到最后,她几乎哽咽出声。

    “我知道……你也不会相信。”她忽然抬头绝望的看向白誉堂,道:“不过没关系,反正,我都习惯了,毕竟,御医说我抑郁成疾,谁会相信一个病人说的胡话呢?”

    “我信。”白誉堂忽然说道。

    林霜儿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霜儿姑娘,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白誉堂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坚定。

    “为何?”林霜儿眼尾泛起薄薄的红。

    白誉堂道:“因为霜儿姑娘的眼睛不会说谎,所以你说的,我都相信。”

    “可……可御医说……”

    “御医说的话算不得真,毕竟,他又不是在世华佗,即便是华佗,他也有误诊的时候。”

    “真的吗?”林霜儿黯淡的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

    白誉堂笑道:“当然是真的,霜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觉得,霜儿是在府里闷坏了,多出来走走便好了。”

    林霜儿破涕为笑,多日以来的阴霾被白誉堂的几句慰言一扫而空。

    “谢谢白大哥。”

    白誉堂深深看着她,眼里翻滚着复杂的情愫,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谢什么,夜北承那,我会去说他的,若他再惹霜儿姑娘难过,我可不再让着他了。”

    林霜儿疑惑地说道:“白大哥要去找王爷打架吗?”

    白誉堂忍不住失笑:“我们从不打架。”

    林霜儿道:“那白大哥为何说让?你们比什么?”

    比什么?

    他也不知道能跟夜北承比什么。

    他们向来棋逢对手,难分伯仲。

    良久,白誉堂忽然问她:“霜儿姑娘觉得我与夜北承哪个更好?”

    林霜儿似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想也没想便道:“你们各有优势,不能相比。”

    白誉堂道:“所以,即便都好,霜儿姑娘心里依旧只装得下一人是吗?”

    林霜儿笑道:“自然,一个人的心那么小,当然只容得下一人,白大哥不也一样吗?只装得下一个人。”

    白誉堂苦笑道:“是啊,一个人的心那么小,的确只能容得了一人,可惜,我喜欢她,怕别人窥见,也怕别人得知。”

    林霜儿只当他是在说慧宜,便忍不住安慰道:“无妨,一辈子那么长,或许往后就遇见一个更喜欢的呢?”

    白誉堂苦笑道:“不会了,一辈子其实也很短,可我只想跟她共度一生……”

    他看着她,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林霜儿看着他眼底的深情渐渐迷失了心智,直至一道老妇的声音将林霜儿拉回神智。

    “抓贼啊!快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