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木箱里,居然装着八牛弩。

    在战场上,一般用来远距离击杀。

    现在宁王费尽心思运到城里,想必是用来刺杀。

    长宁侯突然想到陛下准备在涝灾控制住之后,出宫体恤民情。

    这种大型弓弩,必然会安装在陛下的必经之路上。

    这些东西带回家之后,长宁侯来到兰苑问小翠,“东西,我已经运进来,装在哪里?”

    小翠一愣,“侯爷,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长宁侯挑眉反问:“让我掉脑袋,我当然要知道因为什么掉脑袋!第二个投名状,我已经完成。若是你家主子再不见我,不让我知道共谋大事的人是谁,那周某只能把你抓起来,交到金林卫,我还能将功折罪。”

    小翠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

    “侯爷,您别着急,主子该见你的时候,会见你的。今天晚上,我就把东西运走。”

    “不行。”长宁侯周泽拒绝,“我死不足惜,但不能让整个长宁侯府跟着坠入深渊。”

    长宁侯府的爵位,世袭罔替,只要不造反,不犯大错,这个爵位就一直不会降。

    康平帝也因为长宁侯的第二代和第三代从文不从武,而重用长宁侯府,是陛下心腹。

    这也是宁王拉长宁侯入伙的原因之一。

    小翠听到这话,旋即又笑了,“主子没猜错,侯爷到底等不及了。那就今晚,奴婢带您去见主子。”

    长宁侯有些紧张,但忙活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刻,“如此甚好,正好带上八牛弩。见不到共谋大事之人,我宁愿毁了这些东西。”

    “侯爷万万不要鲁莽,破坏主子大计。”小翠也不知道神秘莫测的主子今晚是否还会考验长宁侯,忍不住提醒。

    长宁侯周泽眼神锐利,“那也得看看背后之人是否值得我长宁侯府追随!今晚只有一次机会,再多试探诡计,在我看来都是对周某不信任。”

    “共谋大事,如果不能上下一心,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既然如此,我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小翠神色凝重,“侯爷且等今晚主子吩咐。”

    长宁侯已经让人保护周瑾周全,他以身犯险,争取今天就能抓到宁王。

    八牛弩这种东西,绝对不能放在府里,留下后患。

    毕竟盯着长宁侯府的可不仅仅是宁王,还有谢晋,甚至还有李国舅。

    夜幕逐渐降临,拿着长宁侯府的腰牌,几大箱,拆成小件,悄然运走。

    长宁侯骑马来到城东,换乘一辆普通不起眼的马车,并且被蒙上眼睛,在城中穿梭。

    中间又几次换马车,改变方向。

    看似复杂,其实就是在绕圈。

    最后马车停在一处废弃的院落,还有地道,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一处宅院的花园里。

    亭子里站着一个人,此时背对着长宁侯,周泽文:“你是谁?”

    此人转身,中等身材,年纪也在三十岁左右,“长宁侯,可认识我?”

    长宁侯周泽双眸震惊,旋即含怒,“吴永柱,你也配跟我共谋大事?如果是你,我奉劝你,即刻离京,或许你还能留下一条小命。周某也当今日没来这里!”

    吴永柱眯着眼睛,嘿嘿笑道:“吴某是吏部尚书,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我若起势,天下官员必一呼百应。”

    长宁侯眼露嘲讽,“太平年间,你的门生故吏,或许能干一些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活儿,但造反,共谋大事,还是算了吧。”

    “没听说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若是你有个生了皇子的贵妃,或许还能挟天子而令诸侯,可是你生的都是儿子,没那个命,名不正言不顺。”

    吴永柱听到长宁侯的话,不仅不怒,反而满脸堆笑,“那侯爷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谋大事儿?”

    长宁侯沉思片刻,“太平年间,想谋大事,非皇室中人不可也!封地富饶,可以养私兵,而且还有强大外援,缺一不可。”

    “之前让周某促成越国和亲之事,越国离景州接壤,交往频繁,而且那边物产丰富,山林茂盛,是上好的养兵练兵之地,又有越国相助,那片土地的主子,最有可能。”

    “宁王,还藏头露尾,有失气度,现在还不出来吗?再不出来,足以证明您虽有大志,但胆识不足,不能成大事,周某可要告辞了。”

    长宁侯风轻云淡,气定神闲。

    犹如闲聊一般,掌控了主动权。

    如果宁王打死不出来,那今天晚上只能抓住这个吴永柱。

    不过吴永柱只是爪牙,根本就不是后面的大鱼。

    反而会因为今天的抓捕,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长宁侯在赌!

    整个花园里静悄悄,就连吴永柱此时也站立不动,表情颇为微妙。

    几个呼吸之后,亭子不远处假山后,走出来几人。

    为首的便是手拿折扇,气度不凡的宁王。

    “哈哈哈!”宁王哈哈笑着走过来,对越国提供的药物非常自信,“长宁侯果然聪慧过人!”

    吴永柱就是这种药物拿下的,现在对他忠心耿耿,势必一条道走到黑。

    之所以选中长宁侯,不仅因为长宁侯深得康平帝信任,更是老长宁侯在军中留下的根基。

    一旦有长宁侯周泽加入,军中至少三成的将领,就能纳入宁王的麾下。

    有了这三成兵力,再加上越国的支援,还有他在锦州偏僻之地养的大量私兵。

    成事,指日可待也!

    长宁侯看到来人,上前几步靠近,此人正是宁王。

    “王爷,周泽有礼了!”长宁侯长舒一口气,终于把主谋“逼”出来了。

    只要今天宁王出现,长宁侯的任务就完成了。

    接下来他只要拖延时间即可,但愿金林卫靠谱点,尽快找过来。

    宁王上前扶起长宁侯,礼贤下士,态度颇为平易近人。

    “长宁侯莫要多礼,你我能有机会共谋大事,开创一番大事业,实属幸事。”

    “现在你是侯爵,世袭罔替。等到成就大事之后,本王必定封赏你公爵,也是世袭罔替。”

    长宁侯周泽眼睛里闪烁着野心勃勃的精光,“多谢宁王,周某另择明主,必当肝脑涂地,竭尽所能。”

    一个刻意巴结,一个刻意拉拢,两人旁若无人在亭子里热聊。

    与此同时,数百禁卫军浩浩荡荡穿过夜晚的街道,杀气腾腾。

    京城的老百姓不怕白天官兵出行,最怕晚上,不是造反,就是镇压造反。

    反而不是好事,相当危险。

    老百姓关紧门户,噤若寒蝉,小心谨慎,以求保命。

    这一大队人马,朝着城西而来。

    凶神恶煞的禁卫军,最后停在长宁侯府门口。

    不远处的马车上,坐着李国舅正透过马车窗看向长宁侯府冷笑。

    长宁侯私藏八牛弩,意图谋反,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