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两人反应过来,舞刀脸颊处刮来一阵风,再一抬眼,主上便离开了寝殿。

    他俩后知后觉,主上连衣裳都未换。外面冰天雪地,只一身寝衣,披头散发地就离开了这里。

    “弄枪,我们快跟上主上。”舞刀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是少见的凝重:“主上这个样子,看到皇后娘娘那样,怕是要大开杀戒。”

    弄枪点头,面色亦是严肃。

    他抬头,看向外面。

    雪虽停了,天也放晴,可寒风不断,依旧冷得彻骨。

    皇后娘娘崩逝,这大夏,或许,永远要停在寒冬里了。

    ……

    哪怕景妍被太医确定亡逝,但没有谢重的旨意,没有人敢在立政殿里挂白。

    谢重方一进殿,殿里的宫人纷纷跪倒,将头埋到了地里,不敢有任何动作。

    而此刻,苏娇正坐在床头,替景妍整理仪容。

    瞧见谢重来了,慌忙地擦拭了一下眼泪,连忙起身,侧身走到了旁边,跪下行礼。

    “民女参见陛下。”

    谢重看都未看苏娇一眼,只盯着床上躺着的景妍。

    前不久还执拗地与他任性别扭,横眉冷对的妍儿,此刻正闭着眼安静地躺在那,双眸阖着,神色宁静安详,脸色竟是比生产那日的惨白还好一些,仿佛真的是睡着了一般。

    随即,这殿中便又是长久的沉寂。

    没有谢重的吩咐,这殿中的宫人包括苏娇在内,没人敢起身。

    “朕瞧着,妍儿你只是累了,所以睡得久了一些,沉了一些。”

    “妍儿,你知道的,朕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

    良久,谢重的声音响起,有些沙哑,似是在自言自语。

    他坐在了苏娇之前坐的位置,和从前一样,动作轻柔地抚着景妍的脸庞,顺便理好她落下来的青丝。

    “是哪位太医诅咒说朕的皇后崩逝了?嗯?”

    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却让跪在一旁的苏娇头皮发麻,浑身起了冷汗,毛骨悚然。

    她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朝谢重的方向叩了一首。

    在谢重面前,苏娇也不敢称呼景妍名讳。

    “陛下节哀,逝者已矣,求您让皇后娘娘安息吧。”

    这话,成功让谢重将目光放在了苏娇身上。

    “你是苏娇?抬起头来。”

    苏娇心底胆寒,哪怕再不情愿,她也得强忍着惧意抬头。

    但见陛下脸色青紫,阴沉可怖,眼冒血光,青筋暴起,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妍儿视你为好友至交,你却诅咒于她,实在该死!”

    谢重扫视一周,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旁悬挂着的佩剑上,他疾步上前,直接抽出。

    瞧着陛下这架势,就连皇后娘娘的好友苏姑娘都难逃一死,更何况是她们?

    立政殿里的宫人无不瑟瑟发抖。

    没有人无惧于生死,苏娇也不例外,尤其是被剑活活砍死,她的脸色因为恐惧早已变得惨白。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事已至此,苏娇自知求饶不可行,也不可能躲避,索性闭上了双眼。

    只希望陛下能杀了她后,能放过她的亲人。

    只是,想象中的痛意并未传来。

    殿外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