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薇,我们家的镰刀呢?你这是想私吞我们家的工具?”顾兰兰顶着张青紫肿胀的脸,双目猩红地瞪着顾薇。

    那粗布短衫并不能遮住她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显然昨晚回去后,顾家人狠狠给她上了一课。

    林少琛从放在边上的竹篓里,拿出把锈迹斑斑的镰刀还给顾兰兰。

    她见林少琛视线看过来,立刻瘪着嘴露出副可怜兮兮的神色。

    上辈子为了让林少琛不嫌弃她是个拖累,顾兰兰每天都咬着牙把分配下来的任务完成了。

    可整整一年她又累又饿,人都瘦成了根柴火棍,却换不回来这男人的半句好话。

    谁能想到顾薇这女人不过是装出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林少琛反而另眼相待了。

    不就是撒娇嘛,搞得跟谁不会似的。

    愤愤不甘的在心里想着,顾兰兰看向林少琛的眼神变得愈发楚楚可怜。

    但她本就长得一般,现在还顶着跟个猪头似的脑袋,看着就让人觉得辣眼睛。

    林少琛黑沉着脸,眉眼间尽是冰冷。

    甚至没做片刻停留,直接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小媳妇。

    小姑娘双颊粉白,生嫩的如同水蜜桃般。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那么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

    林少琛身上冷厉的气压像是被清风抚过,骤然变得柔和。

    “你手伤了,等会用另只拔。慢慢来,不用着急。”他声音低缓平和的道。

    顾兰兰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林少琛对自己和顾薇那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燃气的怒火像是被燎然的秸秆,瞬间快将她所有理智吞噬。

    只是还不等顾兰兰发作,林少琛就似有所察觉般,懒洋洋地撩起眼皮扫了她眼。

    “还不滚?”他声音很冷,阴森又寒凉。

    冻得顾兰兰浑身一悚,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下,随即整张脸都憋得涨红。

    可她又不敢跟林少琛发脾气,最后竟然拉长着脸,凶狠地瞪了眼顾薇。

    “呸,贱人就是矫情!”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薇怔怔地睁圆了双眼,干净澄澈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

    不是,这顾兰兰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不给她好脸色的是林少琛,让她滚的是林少琛,结果她跑来骂自己?

    “我看起来是个很好捏的软柿子吗?”顾薇仰起脑袋,一脸幽怨地望向身边的男人。

    嗯,是挺软的。

    林少琛垂眼,看着小姑娘糯米团子般的小脸,在心里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说,要不然他怕把人给气哭,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哄。

    “没,有些人就是喜欢欺负女同志。”林少琛平静的语气蕴着几分诱哄的味道。

    顾薇也知道有些女人就是爱雌竞,那个顾兰兰显然也是同道中人,这才懒得去想她。

    “算了,不管她了,今天的任务这么重,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吧。”顾薇软糯糯的嘟囔。

    林少琛点头,径自走到田埂另一边,开始弯腰劳作。

    顾薇也蹲下了身子,用没受伤的左手慢慢拔着草。

    八月底虽然已经入了秋,但还处在十八个秋老虎里,这日头烈得把土地都晒得有些干巴。

    那草要是长得高点还有作用力,稍微使点劲就能连根拔起。

    可才长出来的小草,叶子正是嫩的时候,一用力就断了,根茎还是留在了地里。

    顾薇怕记分员过来检查时,说她做的不干净,就只能拿钥匙在地里刨几下,把嫩草的根也揪出来。

    这是个体力活,但好在顾薇看起来身娇体软,却有着比普通男人都大的力气。

    只是她的手实在是太嫩了,这还没拔完半垄地,手掌就被勒出了一道道红痕。

    她的身子也没吃过这种苦,一会儿蹲着身,一会儿站起来,又被烈日晒那么下,不到半小时她就眼前发黑,连带着身子都晃了晃,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似的。

    一直偷偷注意这边情况的林少琛,见她这副模样,立刻几个跨步越过那一垄一垄的田地跑到她身旁。

    “你才干多久就不行了。”他伸手扶住顾薇的胳膊,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嫌弃的吐槽。

    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却沾染了些许担忧。

    “我只是还没适应,等慢慢适应了就能干得又快又好了。”顾薇娇颤颤的声音,不服气的反驳。

    可林少琛听着她的话,眉头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这有什么好适应的。”

    顾薇以为他这是在嫌弃自己还要拖累他段时间,顿时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只是还不等她反驳,林少琛就硬梆梆地道:“干不了就别干,放在那我来。”

    “那怎么行!我们现在不是在接受劳动改造吗?怎么能跳过我,而且家里也不可能真的全靠你一个人撑着呀。”顾薇整个人都愣了下,随即赶忙拒绝。

    林少琛却不容分说地拽着她胳膊,硬是将人给弄到树荫下。

    只是一松开手,就看到小姑娘白嫩嫩的胳膊上留下了自己的五指印。

    他眼神有些心虚地闪躲了下,随即轻咳了声:“上面不管这些,牛棚的另外两家也是丈夫多帮妻子干活,只不过章叔的妻子年前病逝了。”

    林少琛特意提起这事怕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万一遇上,问起章晋妻子的事,就是往人家心窝上扎刀子了。

    “可让你一个人干这么多活,身体也吃不消啊,万一累坏了怎么办?”顾薇淡淡的双眸都快拧成团了,语气忧心忡忡。

    林少琛看出她的担心不是作假,薄唇愉悦地勾起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放心,你男人还没那么脆弱。”

    说完,他走到田埂上拿起竹篓子又走了回来。

    从里面拿出个掉漆变形的军绿色水壶,塞到顾薇手里

    “好了,你就在这好好休息。”

    说完,林少琛也不给顾薇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大步走回田里。

    一亩地的距离还是挺远的,那些在田间劳作的村民就算看到顾薇坐在树下休息,也只能在心里不悦的嘀咕,根本没机会跟人碎嘴。

    更何况他们每个人手里的活都很多。

    想要拿到六工分,甚至八工分、十工分,可能一天都得把头埋在田地里,连喘息的机会都没多少。

    顾薇有些无聊地坐在树荫下,就那么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林少琛。

    男人身姿高峻挺拔,比例也近乎完美。

    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衫包裹着劲瘦的腰身,扎在裤子里。

    胳膊上的肌肉在刺目的阳光下线条清晰流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孔武有力,还散发着致命的荷尔蒙。

    “顾薇同志,你这么快就累了?”

    身后突然响起道男声吓了她一跳,整个人蹭的下从地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