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擎似笑非笑走近一步:“沈次长和孟小姐年少时便两情相悦,那时上流圈子都流传着一段佳话,孟小姐爱慕一个穷小子,被其父孟买办百般阻拦才没有修成正果,孟小姐出国留学回来,旧情人成了风光无两的警署次长,就连孟买办也要巴结的对象。沈太太,你说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

    “既然沈次长负了你,沈太太不如跟我,我好歹也是烟城三大世家之一的陈三少爷,保你荣华富贵。”

    “怎样?可愿意做我的女人。”

    苏晚荷不堪羞辱地涨红了脸,愤怒地瞪着他,气得唇齿都哆嗦了,猛地一巴掌用力甩在男人脸上。

    陈天擎从小到大,就连陈父也没打过他,骤然挨了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娇美人气冲冲离开的身影。

    陈天擎想要追上去,身后忽然传来陈副官的声音:“陈少爷,您父亲好像在找您。”

    陈天擎无奈讨好道:“陈副官,请您告诉我父亲没看见我。”

    陈副官挑眉:“这恐怕不行,陈老爷已经过来了。”

    陈天擎转身便看见陈老爷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只好舔着脸走过去。

    “爹,你怎么过来了?”

    陈老爷没好气道:“我过来找你,一起去给督军献礼,你倒好,在这勾搭女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陈天擎一脸乖巧受训的表情,又不禁摸了摸脸颊,这刺痛的感觉令他感到新鲜。

    要是旁人打他一巴掌,早就惹怒他了。

    小妇人那软绵绵的巴掌,他竟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挺可爱,不由得回头望了眼湖对面的小妇人,却看见陈副官朝着小妇人走过去,态度还挺恭敬。

    他心底陡然产生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连心跳都紧了紧,又神色莫测地收回目光。

    陈副官走到苏晚荷面前,“沈太太,督军请您过去入席。”

    苏晚荷神色有些疑惑,又有些心惊肉跳,“陈副官什么意思?我随绍言前来赴宴,自然是同绍言一块入席。”

    沈玉萍终于从卫生间出来,看见陈副官顿时脸色有些害羞,生怕自己身上有味,又拽着苏晚荷走开。

    “大嫂,陈副官跟你说什么啊?”

    苏晚荷内心不知为何,有些隐隐不安,又故作轻松,轻笑道:“没什么,走吧。”

    回到宴客厅,大堂内舞台上,传来婉转动人的歌声。

    南鸳小姐正在舞台上唱歌,下方最靠近的沙发上,坐着老太君和霍督军,旁边依次坐着霍思雅。

    众人都沉浸在优美的歌声中,苏晚荷看见陈副官走到霍霆霄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男人便陡然回头,和她视线相撞。

    电光火石间,苏晚荷没来得及躲开男人的眼神,心跳骤然狂跳。

    她最怕他这种冷锐的眼神,好似直逼内心,抵达灵魂深处才罢休。

    苏晚荷迅速错开他的视线,拉着沈玉萍低头,在角落沙发坐下。

    “大嫂,我们坐前面去吧?大哥和孟小姐都在那。”

    苏晚荷抬头往前看,傅少爷和丈夫分别坐在孟小姐两侧,护花使者一般,两人唇枪舌战,有来有回。

    苏晚荷揉了揉额角,“玉萍,我累了,不想过去,你自己过去吧。”

    沈玉萍挨着苏晚荷坐下,甜甜一笑,“那我留下陪着大嫂。”

    南鸳小姐唱完,优雅地从舞台上下来,宾客还没听够,闹着还要再唱一曲。

    霍家女佣宣布到了入席的时刻。

    宾客们移步餐桌就餐,苏晚荷看见丈夫和孟小姐,傅少爷三人相谈甚欢走来。

    孟洵美抬头见到苏晚荷,美丽的眼眸里露出浓浓的忧伤,又有些怜悯地错开眼神离开。

    沈绍言目光追随着孟小姐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傅显谟目光在苏晚荷和沈绍言身上打量,又似笑非笑:“沈次长还是顾着自己太太吧,孟小姐就不劳你忧心了。”

    话落,朝着孟洵美追去。

    沈绍言目光终是落在苏晚荷身上,却不敢直视她那清亮的眸子,朝她扬起笑脸,握住她的手腕,“阿荷,我们也入座吧。”

    苏晚荷掰开他的手,径直走向坐席。

    沈绍言跟上来,在她旁边坐下,又凑到她耳边解释:“方才我和孟小姐,傅少爷商量生意上的事,你不要误会。”

    苏晚荷不吭声,眸子泫然欲泣。

    沈绍言握紧了妻子的手,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又迅速松开,后背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

    苏晚荷不知为何丈夫总是时而冷漠,时而温柔,变得若即若离。

    督军和老太君坐在主桌,旁边留下一个空位,众人都以为南小姐会坐在督军身边,却只见南小姐在老太君旁边落座。

    霍霆霄从入席,目光便在找寻,直到看见那道娇俏的身影,被旁边男子亲密靠头哄着。

    他脸色瞬间阴沉可怖,目光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忽然打起了什么主意,吩咐陈副官过去。

    男人眼神不加掩饰,南鸳目光追随,便看见陈副官走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妇人旁边,同她说什么,惹得小妇人不悦。

    “沈太太,督军请您过去。”

    “我不去。”

    苏晚荷如坐针毡,祈求地看着丈夫。

    沈绍言却拿起酒杯,放在她手中,温柔哄她:“阿荷乖,去陪督军喝杯酒。”

    苏晚荷脑袋轰地炸开,顿时嗡嗡地响,似乎从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一般,不可置信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

    陈副官再度低声道:“沈太太,请不要惹督军生气,不然后果恐怕整个沈家都承受不起。”

    沈绍言脸色微变,克制地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刹那间,不知从哪传来一声近乎嘲讽的嗤笑,格外清晰传进沈绍言耳朵里。

    此时坐席上的客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热闹地相互敬酒,觥筹交错。

    苏晚荷却感觉四面八方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这感觉令她不堪,像是被扒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尽情地羞辱。

    沈绍言放软了语气,“阿荷,为了朗儿,你去陪督军喝一杯,好不好?”

    “你也不想朗儿,出任何意外不是?”

    苏晚荷目光眦裂地看着他,心沉到了谷底,满心屈辱地站起身,提线木偶般颤抖地走到了霍霆霄身旁。

    苏晚荷不敢坐下,站在这里,便感觉无数道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好似寒冬腊月的风刃,将她刮得鲜血淋漓。

    在场众人目光惊愕,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妄议,反而猜测起这位夫人的身份。

    主坐的男人心情不错,就在众人猜测时,手臂大展,近乎占有地将苏晚荷身后的椅背笼在怀里,大掌又亲昵地扶上那截细腰。

    “怎么不坐?”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了悟,却都默契地低下了头。

    苏晚荷后腰顿时一抖,吓得脸色苍白,瞬间后退一步。

    男人脸色陡然下沉,大掌却强势地禁锢住那截不堪一握的纤腰,将她按在椅子上。

    “来人,为沈太太布菜。”

    女佣走过来,专门在苏晚荷身旁伺候。

    旁边男人的侵略气息过于浓烈,桌上霍思雅看她的眼神淬了毒,就连那位素未谋面的南鸳小姐,也眼神不善。

    苏晚荷如坐针毡,忽然灵机一动,举起酒杯,朝着老太君道:“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晚荷替丈夫绍言,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君语气和蔼可亲,“我记得你,你专为老身绣了一幅百寿图,你有心了,下去吧。”

    “多谢老太君。”

    苏晚荷如蒙大赦,掰开男人禁锢在她后腰的灼热手掌,迅速从椅子上起身离开。

    回到座位上,才松了口气。

    老太君低声提醒道:“孙儿,别闹了,让底下的人看见多不好。你是督军,不能让人看笑话。”

    霍霆霄似笑非笑,眯眸一动不动凝视着那惊惶未定的小妇人,如同锁定猎物。

    不过是戏弄她罢了,就吓得抖若筛糠。

    不知今夜在他身下,会是什么勾人的姿态。

    小妇人此时怕是不知,她那深爱的丈夫,早把她卖了吧。

    男人眸底桀骜,语气极为狂妄。

    “谁敢看本督军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