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阮修的手掌青筋暴起。

    几人完全相信,若那人在面前,他只怕要冲过去撕了对方的。

    王玄之一直在戒备着,闻言双眼一寸寸扫过周遭的土地,然而并无发现,他也不敢放松下来,他们这方世界已经不止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了,非寻常手段能对付的。

    道一说完加速了手上的动作,“此为隐息法阵。”

    谢大娘子身上还有一个呢,不过那是以她精血绘制而成的,今日不知那人是否在暗处,只能借助符纸,效果自是不比,但她只要争取时辰,又保存实力,这便足够了。

    很快便将阵法布置好了。

    阮思就在几人面前,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阮修功夫虽差了些,好歹也懂些吐纳的,现在感受不到阮思的气息,他急得团团转,“小一师傅,大兄这样就是没事了吗?”

    道一摇头,“目前只是让那害人的东西找不着他,得把对方找出来才是。”

    她说着在身上找出了罗盘。

    阮修就见那专指南北方向的针,先是朝东转了一下,再西转一下,接着又是东,再是西,幅度越来越快,至最后直接是一派乱象。

    道一念了几句咒语,再以指代笔画出符纹,右手食指中指并起,灵力萦绕于指间,缠绕在方才绘制的符纹上,指尖灵力将其推至罗盘上,“定!”

    罗盘总算安定了下来。

    不待她松口气,罗盘转得更厉害,普通人的肉眼,已经看不清它转动的轨迹,阮修看得眼花缭乱,上面的针仿佛要脱离下面的盘,孤身翱翔九天。

    “竟然用不了!”

    道一只能将罗盘收起来,放布袋里的时候,她摸到了又多占了几分地的小毕方,顺手捏了捏它的肉,嘀咕起来,“可惜没你的用武之地,毕方火还是很好用的。”

    熟睡的小毕方,早已习惯这种轻度的拿捏,半分没有醒来的意思,反而因为气息的熟悉,睡得更加的香甜了,它甚至拿头在道一掌心蹭了蹭。

    “小一师傅,找不到对方吗?”

    道一贪恋掌心的享受,差点儿忘了在做什么,被人问到有些尴尬,“罗盘在此用不上,那东西对它的影响很大,你等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她悄悄的摩挲了手指,脑中灵光炸现。

    哎!

    小胖子是属离火的。

    她方才还在看坟墓的风水。

    此刻竟然忘了最基本的东西,可真是不应该呀!

    道一于脑海中绘制阮家祖坟的的走势,她歪着脑袋想,关于《观坟直断》里的记载,那里头载了一篇,有前于后人出瞎子的记录:

    神路上有别家坟墓,后人出瞎子。

    划分明确,男左女右。

    神路,指的是亡灵所经的路经。

    这一点他们在来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方才在四周查看,此地别无他坟。

    带刺树罩住坟墓,树根缠骨,后人出瞎子。

    阮家祖坟被照看得很好,山脚下还住了几口人家,专门照看祖地的,他们来时为了不打草惊蛇,专门绕了一截路的,山上不应该生长杂草的地方,那是一根多余的都无。

    她深吸一口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离方明堂有巉岩,或有尖刺形物体,眼瞎至病。

    道一站在阮氏太祖墓前,她眯着眼看着南方的明堂岩,不禁大赞,“阮家先祖一定得高人指点过,否则不会得此风水宝地。”

    阮修一愣,不是在找害人精么,怎么又说到阮家先祖的头上了,他不知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遂问道:“小一师傅,此话何解?”

    道一先看了旁边的三人,陈夷之仍在运功调息,王玄之守着阮思寸步不移,藏在隐息法阵中的人,气息未有一丝泄露,这才放下了心来。

    她指着炎炎烈日上空,道:“天光下临,地德上载。”

    阮修摇摇头,“似懂非懂。”

    他瞥了眼昏迷的阮思,心想若是大兄,肯定都懂。

    道一和他解释起来,“天有一星,地有一穴,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葬得其所,则天星垂光而下照,地德柔顺而上载也——此地势止形昂,前涧后冈,龙首之藏。”

    阮修很是认真的摇头,“仍旧没听懂。”

    他神色还有些紧张,“这里面还提到了龙首,若是皇家知晓了,阮家会不会受到忌惮。”

    道一:“......”

    她学问也不好,该说庆幸遇到了同类么,好在九宵观学了些杂七杂八的,胡弄一下这些‘不学无术’,譬如陈舒光、阮修,还是可以的。

    道一咳了咳,“势欲止聚,形欲轩昂,前有拦截之水,后有乐托之山,形局既就,则真龙藏蓄于此矣。”

    “但凡风水,最后聚合起来,皆为龙走势,并非是天家的真龙之意,而是天之四灵——不过,皇家忌讳这些,像我们这样的替你们找来的风水,最后传出去,都只说是适宜下葬,再不济就是一块正常的风水地,断然不会去挑衅酣睡的卧龙。”

    她骄傲的抬起了头,“我下山可是每日都有学习的。”

    阮修愣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去,刚想偷笑,脸色突然就僵住了,怎么办,他还没一个世俗之外的人爱学习,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王玄之正好瞧见她骄傲的模样,不由也骄傲了起来,浅勾唇角,继续戒备。

    道一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查看明堂,她方才抬头时,忽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她左右比划着,“左青龙,右白虎,内朱雀,中明堂、内明堂都没有问题——阮七郎君,前方那条河流是什么河?”

    阮修有些傻眼,不是,你方才将地形说得头头是道,结果那条河从哪里来的,竟然不知晓?他蓦地想起个坊间传闻,那大理寺新来的仵作,成日神神叨叨的,还拿着个罗盘,其实是不识路哩!

    若非时机、场地不适宜,他非要大笑三声不可,“那是沣河,与长安县相邻,用的同一条绕城河,此河还流经了上林苑,当初你不是还去过吗,怎的没认出来?”

    道一:“......”她要立刻离开此地。

    脸皮厚的好处是,分明尴尬得想原地抠地离开,却能找到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道一镇定的反问,“你们就没下沣河看看?”

    ------题外话------

    下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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