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都放在客栈时,钱小羊和蛮达轮流看守。

    其他人则是采买之事,直接抛在脑后,来到集市上后,便开始打听,江何两家的在何处。

    “几位都是外地来的吧!”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同他们攀谈起来。

    道一笑眯眯的,“大娘,你可真厉害,我们刚到,一路都听闻镇上,江家的桃花酿最是好喝,想买点儿来尝尝,就是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你们可真有眼光,说句实在话,你们除了想买桃花酿,其实还想去看热闹,对吧?”大娘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不等道一他们否认,便替他们指起路来,“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往右走到底,左边巷子里,看到一面墙,见了就知道了.”

    说罢,拎着她的菜篮子,不再多逗留。

    道一望着大娘,匆匆离去的背影,嘀咕道:“看来江何两家的事,在这镇上,真的不足为奇——但谁让咱们是外地来的呢,走吧,瞧热闹,哦不,买桃花酿去。”

    殊不知,他们也是镇上的热闹。

    从晋州汾水县启程时,道一便放出了小毕方和九娘。

    眼下灵气比之从前,丰盈不少,自是让两只出来修炼为益。

    一只站在她的肩上,闭目养神,将那只极容易识别的腿,盖在羽毛之下,而九娘,则是行在她脚步,亦脚亦趋,比家中养的狗还乖巧。

    路过的人见着便心生欢喜,但见几人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便绝了拿钱买的心思。

    道一几人,顺着大娘指的路,他们很快便找到,大娘说的地方。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听王玄之说是一回事,自己亲眼见,又是另一回事。

    江、何两家中间的古桃树,眼下光秃秃的,它靠着的那面墙,因何家之故,如经历过战乱一般;而古桃本身,挨着墙的位置,因江家的原因,连一枝细条,都没有多出去。

    “汪—汪——”江家的门是紧闭着的,但桃树下,栓着一只大黑狗,见到陌生人,便不停的叫唤,屋内的鸡鸭也‘咯咯’、‘嗄嘎’的叫着。

    一时间热闹非凡。

    为了避免,他们成为江何两家,门前的热闹。

    道一让九娘上前,她则是凝眉,看着江家的房子,半晌无语。

    王玄之几人,只在她身边,安静等候。

    大黄狗见九娘过去,一身的毛瞬间炸起,它龇着一口利牙,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呜呜’着。

    九娘无语:“.”,是它不够美,还是不够威武?

    大眼只想将不速之客驱散,哪管得来的是人是鬼,是美或是丑。

    小毕方半睁眼,斜眼着它。

    大黄喉咙里的声音,还有其他的鸡鸭,全都在同一刻,被人下了哑药一般。

    江家的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除了住在旁边的何家,倒是没人注意到。

    何家听到声音,他家的大门,‘嘎吱’一声拉开,是一位看着年约在三十左右的妇人,她提着气势,张嘴便想开口,但发现并不认识他们,所有的话全堵在嗓子里。

    妇人不吐不快,难受得紧。

    她打量着道一他们,目光在王玄之和谢灵均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两人有些不适,大胆的妇人他们也不是第一回见,只当没感觉便是。

    妇人却不放过他们,“两位小郎君可是来投亲的,你们同江家哪位有亲呀?”

    她笑吟吟的,“瞧你们生得富贵,也不知他家哪个,有如此亲戚,还真是好福气呀。”

    说到后面,众人都只感觉她的牙口酸溜溜的。

    “我们不是来寻亲的,就是想来看看,酿出闻名于世的桃花酿的古桃,有何奇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道一挡在两人身前,同时隔绝妇人近视的目光。

    妇人的脸色一僵,江何两家,如今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又是来看他们笑话的。

    她哪还有心思再看王谢两人,只想道一他们赶紧走。

    “婶子,你知江家的人去哪了吗?”道一当没看出她的窘迫,“我们想买一些桃花酿,好拿去送人。”

    妇人看她说得认真,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孩子,也极守规矩,并没有东张西望。

    她瞧着不像是来看热闹的,这才没有立刻关上门,把人撵走的举动。

    而且道一等人的衣裳,看着就值钱,何家大不如前了,她也不能给家里招祸。

    可妇人又不想便宜江家,遂道:“他们家新娶了一个妇人桃夭,怀着孩子,一大早就带着新媳去城里找郎中了.”她左右看看,这才瞥着嘴,又小声道:“我瞧着那肚子,怕是要坏事。”

    道一眉头又是一皱,“婶子这话可不兴乱说的,你又不是郎中,如何看得出来?”

    妇人被她的话一堵,又道:“小娘子你还年轻,不懂得这生娃,可就是过一道鬼门关,那小娘子生得年轻,平日里又不忌口,肚子大得脚尖都见不着,即使生得下来,那新妇只怕再也生不得的。”

    王玄之在后头,听得心肝直颤,面上却是不显。

    道一点头,“婶子经验富足,定是三年抱俩,儿孙满堂了吧!”

    妇人又是一梗,她就一儿一女,就这样还差点被何家压得抬不起头来,要不是何家势弱,娘家势强,她为护一双儿女,早被何家啃得骨头都没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嫁鸡随鸡,不帮何家,难道替江家说话吗?

    “呵呵,小娘子真会说话。”妇人只得勉强一笑,却是收敛许多。

    道一又问她,“婶子,你可知他们何时会回来?”

    何家那妇人又道:“江家的老幺,可宝贝他媳妇儿了,郎中都说了,还有大半个月才生产,非得着急忙慌的,央着全家一起,把人送县城里,这一时半会儿的,应当是回不来的。”

    “也就是江家二老护着他,要不然,那桃夭一个小娘子,哪能劳动整个江家。”何家妇人根本没发现,自己话里的嫉妒之意。

    这本是人之常情的事情,道一等无权置喙。

    她又问:“江家去的县城哪间医馆,婶子你知道吗?”

    今天发现,人心经不起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