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恭王殿下,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冰箱,四周的空气都冷飕飕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寒战。

    太后瞧着这位宝贝孙子罕见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飙,心里头那是满满的欣慰。

    这些年,她眼见着萧湛承受了多少委屈,不管多难过,他总是默默忍受,从不轻易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心中的苦闷无法倾诉,身体的痛苦无法释放,内心的愤怒无法表达,她真担心这孩子会憋出什么心理疾病来。

    如今看他终于不必再压抑,她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你这是什么意思?道长可是位高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萧离连忙把玄清往后拽了拽,眉头紧锁,瞪着萧湛。

    “高人?二哥,你不会真的因为几句莫名其妙的鬼话就信了这老头吧?”

    萧湛斜睨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和讽刺。

    “道长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有些事情,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王这样做,也是为了父皇的身体考虑。”萧离解释道。

    “说得没错,皇祖母,二哥说得很有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御医们和民间大夫都没查出父皇昏迷的原因,这说明问题可能不在父皇自己身上,说不定真像道长说的那样,是巫蛊作祟。”

    萧悯站了出来,附和着萧离,还不忘时不时地瞄向姜雪,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太后,二皇子对皇上一向尊敬,这一点您是清楚的。他绝对不会拿皇上身体开玩笑的。”皇后也跟着说道。

    “而且,这巫蛊之术本来就是源自南疆,长乐公主身为乾国的嫡长公主……这……”

    德妃心思缜密,当着大家的面提起姜雪的身份背景,再次强调她与巫蛊之间的关联。

    这样一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开始用戒备和畏惧的目光审视姜雪。

    没错,这长乐公主正是乾国的嫡长公主,乾国与北陵之间宿怨深重,这事儿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要说长乐公主使用巫蛊手段陷害北陵皇帝,还真不是不可能。

    “皇祖母!不可能的!长乐姐姐是个正直的人,她绝不会伤害父皇的!”

    萧瑰急切地为姜雪辩护,她永远记得,是四嫂把她从豺狼虎豹的险境中解救出来的!如果不是四嫂,她早就被父皇许配给了北奚的那个废太子,现在还不知道过着多么生不如死的生活呢!

    “皇祖母,孙儿与长乐姐姐交情深厚,孙儿坚信,长乐姐姐绝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对付父皇的!”萧允也站出来替姜雪说话。

    太后望着争论不休的两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太后当然信任姜雪不会害人,但事关皇帝的安危,作为一国之母,她不能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袒护任何人!否则,皇家的尊严何在?公义何存?

    姜雪明白太后的苦衷,所以她没有哭哭啼啼地求太后给她做主。

    她挺直腰杆,走到人群前面,对着太后微微行礼:“太后,长乐觉得离王殿下说得有道理,有些事情,确实得小心为上。”

    萧离听到这话,惊讶地回头望向她。

    这贱人竟然在附和我?

    皇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这女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辩解,要是换了别的宫妃,早就跪地喊冤了,她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德妃和萧悯则是一脸得意,掩不住的高兴。

    她们以为,姜雪肯定是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所以认输了!

    母女俩等着看她惨不忍睹的下场,出一口气!

    至于君离,从始至终沉默不语,但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小雪,你该不会……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姜雪的镇定过于异常,面对这样的指责竟然毫不慌乱?从她的眼神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嘲讽,难道她已经洞悉了萧离的阴谋,提前有所准备?

    不,不可能,这件事他们做的极其隐秘,小雪不可能察觉到!

    就在君离思绪万千之际,他飘忽不定的目光突然与萧湛对上了!

    那眼神,就像猎人锁定猎物一般,坚决果断,还带着些许玩味的寒芒。

    他在嘲笑我!君离读懂了萧湛的眼神!强烈的自尊心被萧湛这一眼狠狠刺痛!

    “小雪,你的意思是?”太后有点摸不透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她应该清楚,离王对她充满敌意,为什么还要附和他的观点?

    “太后,长乐觉得离王殿下那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确实有道理。整个玉京城的名医以及太医署的所有太医都在这儿,都没查出皇上为何昏迷,或许真的与巫蛊有关。”姜雪缓缓道。

    “这么说,长乐是承认,是你用巫蛊害了父皇?”萧离抢着说道。

    “离王殿下,指认事故之人可不能凭空捏造。这可是灭族的大罪,殿下也不想让百姓认为你是个无凭无据、仅凭猜测行事的昏君吧?”

    姜雪一句话就把萧离噎住了,也不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转向玄清继续说:“道长,你说我是施蛊之人,能否拿出证据?”

    玄清搓了搓手,转头瞅了瞅萧离,硬着头皮说:“刚才我开天眼的时候,看到那施蛊的东西就藏在你家院子里!你敢不敢让人搜一搜你家?”

    “搜我家?”萧湛挑了挑眉毛:“我这恭王府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搜的,一个江湖上的道士,啥时候有这权力了?”

    他说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座山,一座接一座压得玄清喘不过气来。

    这个恭王跟离王不一样,离王的狠劲儿明摆着,就像那狼牙棒,凶不凶一看就知道;而这位恭王,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像淬了毒的软针,他心里想啥,玄清完全猜不透。

    “咋了?老四你这是心虚了?”萧离冷笑了声。

    “做了亏心事的才会心虚,我这王爷和王妃都是正直的人,哪来的心虚?”萧湛说道。

    这人嘴皮子真溜。

    姜雪心里嘀咕,本来就知道他脸皮挺厚,没想到这么厚。

    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说他们俩腹黑还差不多,正直?她可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