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的话可真古怪,这话叫我怎么接?

    我忙笑道:“二爷,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从小儿服侍奶奶,奶奶性子是有些娇蛮,但对我还是挺好的,这一次就是一时糊涂,二爷就原谅我们奶奶吧。”

    当了两年社畜,我已经懂得在职场中如何说话能不得罪领导,又如何能轻轻松松打压异己,展现自己柔弱善良的一面。

    换言之,我是一杯优秀的绿茶,到目前为止,二爷好像并不讨厌喝绿茶。

    “蠢货!”他喝了绿茶又骂我,“白读了那么多的书了,竟一味地信你家奶奶!”

    我忙依偎过去:“我还信二爷。”

    多的话不要说,对付二爷这种男人,就是要二爷相信,我无比地信任他,无比地仰慕他,无比地依赖他。

    二爷又坐了回去:“笋干老鸭煲和炸响铃是怎么回事?”

    我心头一松,来了来了,终于问出来了!

    “我……我是从书上看到的,想着一定很好吃,就日思夜想,没想到二爷神通广大,竟然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二爷冷哼一声:“少拍马屁!”

    我偷眼一瞄,发现二爷的眉眼弯弯,就知道这马屁拍对了。

    “那二爷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您就告诉我吧。”

    “你做梦自己说胡话说的,还说要热死我。”

    热死二爷?

    我一下子想起除夕那日做的梦,猛地捂住了嘴,我竟然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二爷当时没一巴掌把我拍死,大概还是有些喜欢我吧。

    方嬷嬷很快就领着大夫来了,大夫给我把过脉,说我是染了风寒,不碍事,吃两幅药便好了。

    我很惆怅:“南姨娘还说今晚要办宴赏花灯呢,没想到这么不凑巧,我竟然在这个时候病了。”

    二爷立时拧起眉头:“这个时候,她要办宴?我怎么不知道?”

    我越发佩服南姨娘了。

    内宅之中就这么几个主子,过十五这样的大日子,她竟然不告诉二爷,打算悄没声儿地办了。

    这就是专门办了气二奶奶的吧?

    得亏我病了去不了,不然还真的会上二奶奶的黑名单。

    “别去了,好生歇着吧。”

    二爷一锤定音,我便心安理得地叫紫萱去回了南姨娘。

    吃了药,我身上好了一些,就倚着大引枕做坎肩。

    二爷并没有走,他吩咐李忠抱来一摞书,我看了一眼,都是些水战、海战以及船只方面的书。

    二爷盘腿坐在炕上,一手握笔,一手执书,看到要紧处,便用笔在那处圈一下,再折个角。

    我摇摇头,这人可真不爱惜书本,也不知道做个书签。

    这时候,书可贵着呢。

    见我看过来,二爷就笑了一声:“看得懂?”

    我拿不准要不要在这件事上藏拙,他却已经不问我这个,而是朝我手中的坎肩努了努嘴:“这样老的花色,做给谁穿的?”

    “我跟二爷说,二爷可不能告诉别人,”我拥着被子往二爷身边凑了凑,“上回李姨娘来看我,见到我在做坎肩,也问我是给谁做的,我怕节外生枝,就说是给我娘做的,其实,这是给方嬷嬷做的。”

    二爷的眼神里立马就有了探究之意。

    我大大方方地告诉他缘由。

    “我在病中时,方嬷嬷照顾了我一场,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答谢方嬷嬷,唯有在针线上还算是过得去,就想着做个坎肩,送给方嬷嬷,好叫嬷嬷天暖和的时候穿。”

    我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个小心思谁也不能说,我也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拿出来在心里想一想。

    可别的事情,我能告诉二爷的,事无巨细,全告诉他。

    只有这样,二爷才会信我。

    二爷神情果然放松了几分:“莫要绣太多花样,方嬷嬷不喜花样繁复,你只在底圈绣一圈如意云纹便是了。”

    我大喜,忙谢过二爷的指点。

    二爷卷起书本,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方嬷嬷照顾你,你就做个坎肩谢她,那我呢?我销了你的贱籍,还叫人去给你买铺子,你是不是也应该谢谢我?”

    我笑眼盈盈:“好呀,那我再给二爷做一身衣裳。”

    “谁要这个!”二爷有些嫌弃,“你又不是绣娘,府里自有针线上的人给我做衣裳,你就不能做些别的?”

    我佯作不明白:“别的?别的是什么?”

    二爷黑了脸:“少装傻!你既然会画那些妖精,就不会做妖精做的事?”

    我就知道二爷想着这点事呢。

    后宅里的女人,除了二奶奶,其余都是二爷的玩意儿,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使出浑身解数,哄二爷开心。

    无论我是在病中也好,还是白日宣淫不守规矩也罢,反正只要二爷开心,我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当即就丢了针线,钻进被子里。

    二爷的身子猛然一震:“辛夷,你……”

    一时事毕,二爷精神餍足,我却累得起不来身。

    二爷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羞红着脸看他:“二爷,这份谢礼足够了么?”

    二爷好整以暇地支起胳膊看我:“大概是差不多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足!

    虽然不满,但我还是环住了二爷的脖子:“二爷天天来看我,那我就天天这般谢二爷。”

    天天来,累死他!

    我起身想要去叫热水,二爷却用被子裹住了我:“你在病中,还是我来吧。”

    他穿了外裳,去茶房提了泡茶的热水,站在炕前,仔细为我清理着。

    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些感动。

    一个主子爷能为一个玩意儿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对这个玩意儿珍而重之了吧。

    因还病着,又累了,我便一头拱进被子里睡过去了。

    二爷陪我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耳边有翻动书本的沙沙声,这声音莫名叫我安心,我听着听着便又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声嚎哭:“二爷,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人家的心好痛啊!”

    我于睡梦中惊醒,吓得一颗心砰砰直跳,第一反应就是找二爷。

    “二爷!”

    话音刚落,我就跌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