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可心死了。

    这回她真是死得透透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人就在我身后大喊:“原来是你!是你杀了卫姨娘!”

    那人顺手就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就往前倒去,亏得红桃拽住了我,不然,我的肚子只怕就要遭殃。

    “你做什么!”

    二爷瞬间站起,红着眼瞪向我身后。

    我尚且惊魂未定,下意识朝二爷伸手:“二爷……”

    “别怕,”二爷捏捏我的手,就叫我回去,“这里太乱,你先回去等我。”

    “二爷!卫姨娘死前指着她呢!你可莫要包庇她啊!”

    卫可心指的人是我吗?

    我回眸望向一直缠着我不放的南姨娘:“南姨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就站在我身后吧?焉知卫姨娘指的人不是你?”

    我离事发地点最远,是最后一个赶到的,赖在谁身上也不能赖在我身上啊。

    她会不会栽赃嫁祸这一套啊?

    真是学都学不像。

    红口白牙地污蔑人,明眼人都不会信南姨娘这一套。

    南姨娘却自有证据。

    “我听说卫姨娘在庄子上起先是被关起来的,后来暗中向京城里的大夫人求救,大夫人派了吴妈妈来,卫姨娘才被放出来,也不知道你跟二爷说了什么话,二爷忽然要接卫姨娘进府过中秋,估摸着你就是想趁着这个时机好除掉卫姨娘,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似是而非,我是傻子吗?

    我立马反唇相讥:“南姨娘,你快闭嘴吧!别以为大家和你一样傻,我若是真的想除掉卫姨娘,为何不在庄子上动手?庄子上处处都是我的地盘,我能想出一百个法子叫卫姨娘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就比方落水,我那庄子后面隔着林子就是海,真想让她落水而亡,为何不把她扔进海里去?海浪一卷,海水一冲,连个尸首都找不见,岂不干净?我吃饱了撑的,才把她诓骗到府里,在这么多人跟前要她的命。”

    我仿佛又找回了往日的斗志。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还没洗刷自己细作的嫌疑,就被扣上一顶杀人犯的帽子。

    偏偏是我刚告诉二爷,卫可心有可能是细作,还没等查清楚,卫可心人就没了。

    搞不好,二爷会疑心是我想要栽赃陷害卫可心,好尽快从细作嫌疑中脱身,所以才对卫可心动手。

    最可恨的是,卫可心死前还随手一指,一个字没说,就两腿一蹬,去了地府。

    好歹留下个只言片语啊,或者留个线索之类的,怎么能就这么一指呢?

    我身后可不只我一个人呢。

    只是我最倒霉,顶在前头而已。

    我要是不抖擞精神为自己洗刷冤屈,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

    “好了。”

    二爷紧紧牵住我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叫我别说了,还是在呵斥南姨娘闭嘴。

    南姨娘还不依不饶:“二爷……”

    二爷淡淡看她一眼,她立马闭上了嘴。

    “此事绝非辛夷所为,卫姨娘落水之时,辛夷正与我在一处。”

    我挑了挑眉,二爷也挺会撒谎的。

    卫可心临终一指成了悬案。

    谁也不知道她这一指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指的方向是南边,卫可心的院子就在南边,难道她是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我才起了个头儿,南姨娘就反驳我:“你可拉倒吧,你咋不说她老家是南边的株洲府,她想回老家呢?再者,她弟弟还在株洲府等着判罪呢,兴许她想叫二爷救她弟弟。”

    南姨娘前头两句说的又是登州府土话。

    这是我听到的第二回了。

    真有意思,她明明是南边来的舞姬,被建威将军看中,送给了二爷,怎么却会说登州府的土话呢?

    我忍不住去看二爷,二爷眉心微蹙,显然跟我一样,心存疑虑。

    “报官吧。”

    二爷才吩咐完,人群中就响起一声尖叫:“二爷,万万不能报官啊!”

    春兰屁滚尿流地冲出来,跪在二爷的脚边。

    “这样喜庆的日子,咱们千户府却出了这样一件天大的丑事,若是报了官,岂不是叫人笑话二爷治家无方?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二爷,你要三思呀!”

    我吃了一惊,春兰何时说话这般文雅了?竟然还用上“治家无方”这般文绉绉的词儿了。

    跟换了个人似的。

    二爷死盯着她不说话,春兰就很心虚地垂下双眸:“二爷,卫姨娘虽说是被人害死的,可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既没有人看见,也没有留下证据,她自己也说不出是谁害的,就算叫官府的人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呀。”

    有意思。

    春兰极力阻挠二爷报官,这是已经心虚到极点了呀。

    卫可心难道是被春兰杀的吗?

    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没什么仇怨吧。

    “谁说没有证据的?”我朝着卫可心胸口插着的剪刀努了努嘴,“这不是有一把剪子么?拿着问一问,看看各房各院有没有人少了一把剪子不就行了?”

    春兰越发心虚了。

    她神色慌乱,眼睛乱瞟,根本不敢去看那把剪子。

    没跑了,杀人者就是她。

    我佯作认出了剪子,指着剪子道:“咦?这剪子我好像认识啊,这不就是春兰你做针线用的那把吗?”

    “放屁!”春兰慌忙否认,“我根本没用那把剪子,这明明是奶奶房中的!”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蠢货,只要微微一吓唬,她就什么都说了。

    “春兰,你这个贱婢!”

    牡丹从人群中冲出来,照着春兰的脸就狠狠扇了一巴掌。

    “奶奶对你不薄,你怎么能想着陷害奶奶!”

    牡丹下手特别狠,一巴掌就把春兰打翻了过去。

    二爷忙叫人把牡丹拉开。

    “都住手!春兰,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杀的卫姨娘?又为何要杀她?你跟卫姨娘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二爷这番话已经下了定论,凶手就是春兰。

    春兰一下子慌了手脚,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二爷,我……我是为了二爷,才决定除掉卫姨娘的!二爷你可要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