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二爷一脚踹了过去,春兰疼得脸都白了。

    “我为何要害卫姨娘?你这个毒妇,栽赃你们奶奶不成,竟然还想把此事赖到我头上!说!为何要下此毒手!”

    二爷的双眸红得可怕,竟然隐隐有流泪的迹象。

    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姐惨死,二爷心里想必很难过吧?

    “二爷,我真是为了你好啊!”

    春兰趴在地上痛哭,眼泪鼻涕很快就糊了满脸,再加上地上的尘土,沾染到一起,把春兰都变成了一个叫花子。

    “卫可心的弟弟是个惹祸精,卫可心为了救她弟弟,把自己的嫁妆都变卖了,她还不肯收手,想着跟南姨娘借钱,南姨娘不借给她,她就想着去威胁二爷,二爷,我是真的怕她毁了二爷的名声,这才想着若是我替二爷除掉了她,二爷以后岂不是就省心多了吗?”

    鬼话连篇。

    我瞄了二爷一眼,见二爷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就知道二爷气得不轻。

    春兰口口声声说为了二爷,其实就是为了她自己。

    她必定是寻思着,如果她杀了卫可心,替二爷解决了烦心事,那二爷就会感动非常,从此以后对她恩宠有加,再也不提要送她去尼姑庵的事了。

    唉,二奶奶身边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蠢货。

    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二奶奶都不敢招惹卫可心,她一个连二爷的身都近不得的人,凭什么以为她能揣测二爷心里在想些什么?

    莫说二爷根本就不受卫可心那超雄弟弟的困扰,就算卫冕影响到他了,那二爷解决的也是卫冕,关卫可心什么事。

    这回好了,春兰终于把自己折腾没了。

    二爷毫不留情,即刻吩咐人报官。

    “二爷!”春兰哭得撕心裂肺,“二爷要将我送到官府去,那官府必定就知道二爷的后宅鸡飞狗跳,他们会在背后笑话二爷的,二爷难道就不为了自己的名声想一想吗?”

    “名声?”二爷冷笑两声,“你算是什么东西,我的名声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毒妇指手画脚!”

    好好的一个八月节,就这么毁了。

    红桃把兔儿灯放在我炕前的高几上,柔声劝我:“姨娘,奴婢把灯吹了吧,吹了灯,姨娘也好早些休息,等明日,奴婢把这盏兔儿灯收起来,明年再用。”

    她摩挲着那盏兔儿灯,盯着我的肚子,有些迟疑地道:“等明年这个时候,哥儿也能去看灯了,到时候把这盏兔儿灯给哥儿玩儿。”

    这丫头还在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招手让红桃上前,捉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肚子上。

    “摸到了吗?”

    红桃起初有些疑惑,慢慢地就瞪大了双眼,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她大气不敢喘,手也不敢乱动,我才一放开她的手,她立马就缩了回去,好像我这肚子会咬手似的。

    “姨娘,那是……那是……”

    我莞尔:“是他。”

    红桃一下子就哭了:“他动了!他动了!姨娘,他还好好的,是不是?”

    我掏出帕子,把这丫头脸上的泪擦干。

    “是,他还好好的呢,红桃,你也要好好的,你比紫萱小,过几年紫萱放出去了,你就是我身边撑大梁的,若总是心思这么重,我怎么敢把我肚子里的孩子交给你照看?”

    红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哆嗦着问我:“姨娘的意思是,将来把哥儿给奴婢照看?”

    “是呀,”我笑了,“你这丫头傻了不成?我都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要再问,快把脸洗一洗,去问问徐嫂子,能不能现在就做一碗汤来,我饿了。”

    红桃忙答应着跑出去了。

    我听得院子里还有人在抱怨她:“你慢着些啊!也不知道看人!”

    想必是红桃跑得太急,撞到她了。

    我摇头笑了笑,换上了家常衣裳,盯着那兔儿灯看。

    看一会儿便释然了。

    二爷三番五次地求和,我却一直冷着脸将他往外推。

    何必呢?

    寒了他的心,高兴的是别人。

    他是主子爷,莫说怀疑我是细作将我圈禁起来,便是直接将我打死,我又能说什么呢?

    如今这么对我,如他所言,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我叹息一声,在外头披了一件袄子,提了兔儿灯,慢慢悠悠地往卫可心的院子里去。

    今夜,二爷必定在卫可心的院子里。

    才走过浮翠居,便有人提着灯笼站在树下喊我:“是辛姨娘吗?”

    我忙举起兔儿灯往前照了照:“圆子?你身边的那人是……”

    “是奴婢的表姐,小缀,”圆子把小缀从身后拖出来,还不停地怂恿她,“表姐,你有话跟辛姨娘说也是一样的,辛姨娘为人和善,一定会帮咱们的。”

    灯光下,小缀双眼红红,面上泪痕未干,显然才大哭过一场。

    圆子催了她好几次,她忽然跪下来哭着给我磕头。

    吓得我差点丢了兔儿灯:“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小缀哭着摇头:“求姨娘救救奴婢!奴婢可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奴婢怕是要死了!”

    我不悦地蹙起眉头,圆子察言观色,赶紧掐了小缀一把:“表姐,你有事就说事,大节下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

    小缀这才抹干净眼泪,抽抽噎噎地哭道:“辛姨娘,卫姨娘可能不是春姨娘害死的!”

    这是给春兰求情来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惦记着春兰那种人呢。

    “春姨娘把什么都说了,你怎的还说卫姨娘不是她害死的?若不是她害死的,她为何要承认?”

    小缀忙道:“是春姨娘害的卫姨娘不假,可是,是旁人怂恿她这么做的!”

    我立时拧起眉头,厉声呵斥:“仔细些说话!春兰害死卫姨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却忽然跑出来说这背后还有人,怎么当时不说?”

    “奴婢害怕呀!”小缀哭着伏在了地上,“当时那个人也在场,奴婢怕站出来为春姨娘说话,就会落得个跟春姨娘、卫姨娘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