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就长舒一口气。

    我的妈呀,原来我不是出现了躯体僵化,我是掐错了大腿。

    吓死我了,我还寻思我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了半身不遂现象。

    “二爷,疼不疼?”

    二爷瞪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讪讪地笑了两声,扶着肚子就俯身去扒拉二爷的裤子。

    “你做什么?”

    “二爷别动,”我拍开二爷的手,又去扯二爷的汗巾子,“叫我瞧瞧,二爷那处伤得如何了。”

    “你别胡闹,”二爷却把汗巾子拽得越发紧了,“你乖乖躺下,不然,我就不告诉你那话本子的名字了。”

    我立马就扶着肚子躺了下去。

    “你……”二爷错愕,“你动作还挺利落。”

    我嘿嘿地笑:“二爷也知道,我素来喜欢看这些东西。”

    虽然在笑,我的心却一直提着,双眼就没离开过二爷的眼睛。

    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二爷怎么能这么轻松?

    他就果真不再问别的了?

    果真对我的过去不好奇吗?

    果真,就这么信我吗?

    二爷好似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转过身,依旧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轻柔地覆盖在我的肚子上。

    “那套话本子是西北凤翔侯年轻的时候写的,一共有十本,里头写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人妖已经是最普通的了,还有肚子里能装人在天上飞的铁鸟,能把人装起来又放给别人看的铁匣子,林林总总,尽是这些东西。”

    “小时候常常叫人搜罗了来,躲着父亲和先生偷看,也被抓过几次,父亲说凤翔侯此人有大才干,只是年轻时候疯疯癫癫,不务正业,才写了这一套话本子来,本是为了取悦侯夫人,没想到那侯夫人缺钱,印了话本子出去卖,倒着实引起了一番轰动,一时之间,竟有洛阳纸贵的架势。”

    “先前有一回你病了,嘴里说着些飞机之类的,我就想着你是不是也看过凤翔侯的话本子,你应当是看过的吧?不然,你怎会知道这些?”

    我已经听呆了。

    这凤翔侯……这凤翔侯是我老乡吧?

    我的妈呀,穿来大丰十年,我终于找到老乡了!

    二爷问我话,我就敷衍地笑几声:“兴许是看过,可能我忘了,二爷,你快跟我说说这个凤翔侯,他现在人在何处?”

    二爷指了指天。

    “什么意思?他上天啦?”

    难不成我这个老乡把飞机发明出来了?

    “凤翔侯前些年没了,如今牌位供奉在凌烟阁。”

    我大失所望。

    本来还想去跟这位老乡叙叙旧的,没想到老乡已经先我而去了。

    “你在张家也算是饱读诗书,竟不知道凤翔侯吗?”

    我沮丧地摇头。

    “张老爷请的先生只教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事,关于朝堂,一字不提,我还是到了二爷身边,才头一次看到邸报,知道些前朝的规矩,若说外头的事,比起朝廷仕途,怕是我更熟悉如何做生意。”

    二爷笑了:“是了是了,我倒把这件事忘了,我那个岳父是个生意人呢。”

    我见二爷情绪还不错,便猜二奶奶应该没事了,一问,果然如此。

    “你们奶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暂时保住了,只是先前服下的虎狼药以及那神仙膏,到底是伤及了根本,从现在起,一直到生产之时,你们奶奶怕是只能躺在炕上保胎了。”

    我啧啧舌,竟然这么严重。

    “她能不能保得住那一胎,我已经不指望了,只求她能先戒掉神仙膏的瘾头,保住性命。”

    二爷的神情很淡漠,甚至有些冷漠。

    还记得去岁他们才成婚时,二爷在二奶奶面前总是温和地笑着,时常夸二奶奶温柔贤惠,性子又娇憨天真。

    才过了一年而已,二爷就已经不将二奶奶放在心上了。

    我有些高兴,却又有些迷茫。

    至亲至疏夫妻。

    二爷和我之间,也会走到这一步么?

    二爷很快又跟我说起了凤翔侯。

    原来凤翔侯这个侯爷之位,是靠治水得来的。

    他人已经没了,我对他的生平便有些兴致缺缺。

    “困了?”二爷搂着我,轻声哄我,“睡吧,明日我叫人送你回庄子上,等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拜访凤翔侯老夫人,老夫人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二爷一柔声哄我,我的眼皮子就越来越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睁眼,人已经在回去的大车上了。

    见我醒了,红桃就笑道:“姨娘睡得可真香,奴婢唤了好几回,姨娘都只哼哼着不肯醒,没法子,二爷只好叫人把大车直接赶到过溪阁门口,用被子把姨娘卷起来,抱进了大车里。”

    我一下子就红了脸。

    我怎么睡得跟猪一样。

    “孙妈妈和徐嫂子呢?”

    “在后头的大车上呢,姨娘要叫人使唤吗?要不,奴婢下车去请了孙妈妈过来?”

    我忙按住红桃:“你急什么,我就是问问,我还以为孙妈妈要留在府里照顾奶奶这一胎呢。”

    红桃撇了撇嘴:“孙妈妈是二爷请来专门照顾姨娘的,奶奶那儿自有旁人照顾,今早走时,正院里的小丫头来送奴婢,跟奴婢说,高妈妈已经回来了,二爷还把牡丹和芍药也留了下来,正院里其余的人,全换了。”

    昨儿个红桃去跟正院里的小丫头套近乎,倒是没白使唤那一把铜钱。

    虽说二奶奶现在气数已尽,不值得我费心,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多长个心眼,在她院子里多安插几个自己的人,总没错。

    大车一路走得很慢,到二仙庄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紫萱领着人在门口接我,还说秦嫂子已经备好了热水和汤面,等我沐浴更衣后,吃碗热汤面再歇下。

    我在车上躺了一天,的确有些累了,扶着紫萱的手就进了院里,一边走一边问她:“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去瞧过李姨娘了吗?李姨娘现在如何了?”

    “姨娘先沐浴更衣吃过热汤面,咱们再说这些也不迟。”

    我心一沉,冷冷地盯着紫萱:“李姨娘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