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大吃一惊:“辛夷,你怎可这般胡闹?哭着痴缠我半日,就为了要一门大炮?”

    他转头看了看那两门扎着红绸子的大炮,眼里全是震惊和迷惑。

    “我知道你喜欢银子,喜欢金贵东西,爱那稀罕玩意儿,可大炮不是用来玩儿的,这是用来打仗的,哪里容得下你这般胡闹?乖,听话,莫要再与我闹别扭,这大炮也就值二三万银子,我倒有些私房,折了现银给你,可好?”

    我被他方才那番话感动得直掉泪,听了他现在这番话,又想笑。

    这就造成了一副奇怪的景象,外人瞧见我指着那大炮又哭又笑,二爷低声下气地哄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为了一门大炮吵起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把这件事捅到了燕王那里去,燕王的长随就请我们二人进营帐。

    一进去,我就瞧见燕王抱着元姐儿,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在逗弄元姐儿。

    元姐儿被逗得咯咯直笑,她越笑,燕王等人就越高兴。

    伺候在一旁的孙妈妈等人,手上各自捧着一个盘子,仔细一瞧,竟然是茶盘。

    茶盘上堆满了好些个玉佩玉珏串珠,俱都是好东西,可一看就知道是男人戴的。

    再仔细看看燕王和杨大人、常大人身上,他们腰间佩戴的玉佩,手上的玉扳指等物,全都不翼而飞。

    看来是都进了那托盘里了。

    “听说你们小两口闹别扭了?”

    燕王悠悠地看了二爷一眼。

    “明德,你一向明事理,怎么跟个妇道人家吵起来了?玉兰先生识大体,非是一般的女子,你就更应该多加体谅,在外头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叫你手底下的人瞧见了,你这个做将军的颜面何存?你日后还如何带兵打仗?”

    他字字句句听着都像是在骂二爷,但我能听出来,他是在敲打我。

    我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眼睛扫着前方二爷的背影,心里暗骂自己是个蠢货,怎么就不能克制一二,等回了屋里,关上门问二爷这些,非要在外头问呢?

    燕王骂的一点都没错,是我不体谅二爷,是我不识大体。

    我被骂得抬不起头,要是我有超能力会变身,我现在就想变成一个特大号的耗子,当场在地上打一个洞钻进去。

    “王爷教训的是,是下官失了分寸,不知体谅内人,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今日王爷教训了,下官谨记于心,日后必定会更加体谅房中人,绝不会委屈了她。”

    二爷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燕王倒也不好说什么:“都起来吧,今儿个是元姐儿的好日子,若不是看在元姐儿的面子上,本王定然要重重罚你。”

    元姐儿这小丫头倒很识趣,燕王话音才落,她就咯咯直笑,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瞧瞧,连这小丫头都在嘲笑你们做爹娘的不知羞呢。”

    二爷伸手拉我起来,燕王往我们俩的手上扫了一眼,我立马就将手抽了回去。

    二爷这个神经病!

    燕王才骂过我们俩,他就要在燕王跟前作死,还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我可是指着燕王将来赏我个诰命做做,二爷要是把我在燕王跟前的好感都败坏光了,我夜里就掐死他。

    燕王的视线在我脸上打了个旋儿,就轻笑了一声。

    我忙悄悄后退两步,站得离二爷又远了一些。

    府里新来的闵姨娘是燕王妃的远房表妹,我不确定燕王会不会为这位妻族的远房表妹撑腰,但在燕王跟前避讳着一些,总没坏处。

    “玉兰先生,这西洋的大炮和火枪都到了,你的战船上,能否有位置安置下大炮火枪?这大炮上了战船,能不能经受得住风浪?海里风浪可比江上风浪要大,若是大炮上了战船,安置不好,被风浪一打翻过去,整艘船都要遭殃。”

    问我这个话的是先水师提督杨大人。

    我忙侧身行礼,想了想,低声跟二爷讨要我画的战船图。

    为了避嫌,我的所有手稿,包括草图,或者只是寥寥数笔的灵感图,全部打包交给了二爷。

    就怕哪一日这群人翻旧账,栽赃我是细作,从我的小书房里搜罗出点什么来。

    把东西全交上去,当着二爷的面证明我清清白白,这些人日后也甭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二爷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将我绘制的图抱出来,摊开在书案上。

    这抱着图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珏。

    他一边脸上还顶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看见我便一脸怨念。

    碍于燕王在场,他不敢瞪我,但总之没给我什么好脸色。

    我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指着那摊开的图纸,解释给燕王和杨大人等人听。

    原先在设计战船的时候,我早就预留了位置。

    不过当时是想着设计出更厉害的弩箭弩枪弩车等,没有想到大炮和火枪上头。

    因我设想出来的弩车要更轻便一些,为了防止海上风浪大,弩车在船上乱动,我就特地设计了几处地方,用了轻巧的机关暗扣,把弩车牢牢地固定在此处。

    先前跟二爷和那些造船的匠人解释时,我只说这些暗扣是为了捆上绳索,固定船只用的,叫他们原样造出来。

    一问,那些匠人还没造到此处呢,正好可以根据大炮的形制,改一改这些机关暗扣的位置和尺寸。

    给弩箭留出来的一处处垛口也不用改,留着在此处放枪射击最合适不过。

    听了我的解释,杨大人直喊妙哉,又再次说着可惜,可惜我不姓杨,不是杨家女。

    二爷便笑道:“杨大人有何可惜的?若是杨大人真觉得可惜,何不收了玉兰先生为义女,叫玉兰先生改姓杨?如此一来,就遂了杨大人的心愿,岂不更好?”

    杨大人抚掌大笑:“明德的提议甚好!”

    我下意识地看向燕王,见燕王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心头便掠过一丝不安。

    虽然不知道这不安的源头在何处,但我反应极快,几乎是杨大人话音刚落,我便脱口而出:“此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