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跟你们只说一遍,”陈阳将写好的欠条拍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指向松本和小川两人,语气冰冷,不容置疑,“今天合同可以签,但两百万是不行了,必须再加一百万!因为你们的种种表现,我很不满意,迟到、耽误我睡觉,这是对你们的惩罚!”

    小川看看手里的欠条,又抬头看看陈阳,你TM谁呀?迟到一会、耽误你睡觉就要加一百万?你这一百万挣的也太容易了吧?

    松本刚想开口说什么,被陈阳伸手打断了,“又不是马上跟你们要,”陈阳扫了两人一眼,“等我们预付款打过去了,你们在给我们打过来就行,而且你们欠我的那三十万,我也不追究了。”

    说完,陈阳用手敲了敲桌面,让他们看看桌面上的火车票,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父子俩定好了后天回去的车票,这事绝对没这么容易!他转头对松本和小川说:“你们不亏,只要这合同一签,这钱早晚是我们的,你们只不过是先给我们而已。”

    “想想,想好了,”陈阳将笔让到欠条上,“你们在欠条上签字画押,我爸在合同上签字盖章,双方同时进行。”

    小川转头看向松本,松本则低头沉思,权衡着其中的利弊。片刻之后,他抬头询问陈阳:“陈先生,我想确认一下,如果我们现在签了合同,预付款多久能到账?”

    陈阳转头询问陈国华,陈国华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最快也要三天!”

    经过一番商议,松本和小川最终决定签署合同。陈国华和陈阳见到合同签署完毕,一改之前对两人的冷漠态度,父子俩热情地将松本和小川送到了酒店大门口。陈阳还亲自为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目送他们离开。

    出租车缓缓驶离酒店,小川透过车窗,看到陈阳父子俩仍然站在原地,满脸堆笑地挥舞着手臂,那副热情洋溢的模样,和之前对待他们的冷淡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川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转头向松本问道。“松本君,您说签订完合同之后,陈桑为什么突然对我们这么客气了?”

    松本听完哈哈一笑,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向小川说道,“小川,这就是华夏人的狡猾!现在他的钱在我们口袋里,想要拿回差价,他们就必须跟我们客客气气的,他怕我们不给他钱!”

    “呦西!”小川听完松本的解释,也跟着笑了起来。

    松本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笔钱,他们得不到了,哈哈!”

    这时,哈森从韩若雪的车里走了下来,他看到陈阳父子俩还在和那两个日本人挥手告别,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对那两个小鬼子这么客气了?”哈森径直走到陈阳面前,皱着眉头问道。

    陈阳转头看了看哈森,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若雪,笑着解释道:“哈森,之前是他们求着我们合作,我当然可以对他们不假辞色。但现在不同了,合同已经签订了,按照之前说好的,等设备款项全部到账之后,他们会把中间的差价返还给我们。”

    说到这里,陈阳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哈森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想啊,如果你想从别人口袋里拿钱,是不是得跟人家客客气气的?”

    “啊!”哈森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陈,你跟他们签合同了?你……你居然骗我!”

    “骗你个大头鬼!”陈阳哭笑不得地踮起脚尖,在哈森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家伙的个头实在是太高了,“就你这脑袋,怪不得总是被小鬼子耍得团团转!我这脑子,拿出去能卖两毛钱,你的脑子拿出去,能卖一百!”

    “Why?为什么我的脑子比你的贵?是因为大么?”哈森更加疑惑了,他一脸无辜地问道。

    陈阳揉揉额头,“不,是因为你脑子是新的,没用过!”

    “哈哈!”站在一旁的韩若雪听到陈阳的话,顿时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她捂着嘴,对陈阳说道:“陈老板,你嘴真损。”

    “多谢韩大美女夸奖!”陈阳笑嘻嘻地对韩若雪说道。一旁的陈国华也在一旁向哈森解释道:“哈森先生,我们跟小鬼子签的是一份假合同,就是为了糊弄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

    “假合同?”哈森更加疑惑了,他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合同应该是他们拟定的,又不是你们拟定的,怎么会是假的?”

    陈阳走过来,拍了拍哈森的肩膀,安慰道:“哈森,以你的这个智商,暂时不会想明白这个问题。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最后我们会跟你签正式合同,钱也会打到你们公司账户上,这就行了。”

    “可是......”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回酒店房间,我有东西要交给韩小姐。”陈阳说着,率先走进了酒店。

    一进房间,陈阳就指着桌上的翡翠白菜对韩若雪说:“韩小姐,这个就要麻烦你带回去了,还有这两百万现金,你一并带走,到时候直接转到我的账户里就可以了。”

    “还有这些,”陈国华从旁边拿出几个小盒子,都是当时从韩若雪店里购买的东西,“韩老板,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把这些也退了,这次太麻烦您了。”

    陈阳看看盒子里的东西,转头看看父亲,“爸,你不给我妈留两件?你别忘记了,这次出门前她可是生气了,你又弄出了两千万的贷款,我妈回去绝对饶不了你。”

    “你这次出门,不给她带点东西回去,她回去绝对跟你没完!”陈阳故意板着脸,语气严肃地说。

    “这个......”陈国华为难地挠挠头,“带是一定得带的,这都太贵了吧?”

    陈阳斜睨了父亲一眼,“爸,貌似这都是我先前支付出去的钱,你不会连我的钱都想划拉过去吧?”

    “小兔崽子,什么你的我的,连你都是我的!”

    韩若雪看着陈阳父子在旁边说笑,嘴角不由翘了起来,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脸上一抹哀伤划过。

    “哦!”就在大家闹着的时候,哈森突然拍了手掌,一脸我全明白了的样子看着陈阳,“陈,我明白了,你之前一直让我用你的钱,帮你付款,就是为了引小鬼子上钩,帮你们买下东西之后,你们在把这些东西退给韩老板,你们......为了套小鬼子的钱,对么?”

    “哈哈!”这次连同韩若雪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个大个子外国佬,前前后后被陈阳指挥着,全程都参与,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陈阳笑着看向哈森,顺手将刚签的合同扔给了哈森,“大聪明,你研究一下,这份合同,看看猫腻出在哪里?”

    哈森接过合同,认真的翻看着,嘴里还嘟囔着:没有问题呀!问题出在哪里?

    第二天上午,哈森先回去了,离开酒店前,陈阳将一万块钱递给了哈森,为了表示这段时间他的帮忙,算是他的奖励。哈森推脱说不要,毕竟自己是来找陈阳谈合作的,哪能吃人家、住人家的,最后还收人家的钱。

    “拿着吧,”陈阳将钱拍到了哈森怀里,“挺大个子,连个包都看不住,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下了火车是准备走回去么?”

    “记住,这次有人拿你的包,你就别追了,你要是这葫芦瓶给我丢了,哈森.......”陈阳一脸严肃的看着哈森说道。

    “我懂!”哈森拍拍自己的包,“陈,就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拥抱一下,我的朋友!”

    “拥抱个屁,后天我就去深城了!”陈阳嘴里骂着,但还是任凭哈森拥抱了一下。

    宏光阁,坐落在一条幽深古朴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是青砖黛瓦的古建筑,斑驳的墙面上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店铺的门面是传统的木质结构,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古色古香,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

    门口两侧摆放着一对石鼓,石鼓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仿佛在守护着这家老店。陈阳站在街对面,看着对面的宏光阁,将手里的烟头轻轻扔到地上,用脚捻灭之后,双手插兜,迈步就走了过去。

    “邹老板在么?”陈阳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古色古香的店铺里回荡,“要账的来了!”

    店里的小伙计,见到陈阳进门就喊,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瓷瓶,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我们老板现在不在店里。”

    “不在?”陈阳斜睨了小伙计一眼,语气里满是不信,一把推开小伙计,“少跟我来这套!我告诉你,今天见不到邹老板,这事儿没完!赶紧让他出来!”

    小伙计被陈阳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哭丧着脸说,“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老板去哪了,您要是不信,可以等等,等他回来了,我立马通知您。”

    陈阳才不理会小伙计的解释,掐着腰继续向里面喊着,“姓邹的,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着不出声,赶紧出来,要不然我就拿物件抵债了!”

    此时邹老板还正在店里,正跟一位客户在后面看物件,听到陈阳在前面这么一嗓子,邹老板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坐在邹老板对面的客户,也听到了陈阳的喊声,手中的放大镜停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邹老板,疑惑地问道,“邹老板,这是......”

    邹老板尴尬地笑了笑,“一个朋友,可能有点急事找我,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客户点点头,表示理解,物件看了一半,人家就放在桌面上了,冲着邹老板微微一笑,“邹老板,你先处理一下事情,等您不忙了,我再来看。”说着话,客户起身就走了出去。

    客户前面走着,邹老板在后面跟着,两人一边往前面走,就听到前面陈阳的声音越来越大。

    “哎呦,这件乾隆年间的锤胎珐琅龙凤穿花纹双连瓶,可真是不错,姓邹的,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拿走了。”陈阳根本不理会小伙计的阻拦,直接在店里看了起来,看到货架上摆着一件乾隆年间的锤胎珐琅龙凤穿花纹双连瓶,他伸手就拿了起来,一边看着,嘴里还一边还喊着。

    乾隆 锤胎珐琅龙凤穿花纹双连瓶

    “先生,先生,”小伙计看着陈阳那只伸向乾隆年间锤胎珐琅龙凤穿花纹双连瓶的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又不敢上前硬抢,这要是磕了碰了,他几年的工钱都不够赔的,只能徒劳地张开双臂,试图用身体挡住陈阳,“咱们有事慢慢说,您先放下,这物件要是摔了,您可就摊上麻烦了。”

    陈阳斜睨了一眼小伙计,不屑地撇撇嘴,“我摊上麻烦了?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会吓唬人了?”

    一边说着着,陈阳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双连瓶,语气轻佻,“我跟你说,离我远点,你要是在靠近我一步,我就让你们老板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麻烦!”

    小伙计快被陈阳这副无赖模样逼哭了,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苦苦哀求,“先生,您别冲动,您要什么,咱们好好说,您先把东西放下行吗?”

    “我要什么?”陈阳轻轻冷笑了一下,“我当然是来要我的钱,起来,我看看还有什么好玩意!”

    说着话,陈阳目光扫视着一排排的古董架,最后落在一件明洪武 釉里红缠枝牡丹纹军持。他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那件军持,“哟喂,邹老板果然是识货之人,这东西不错,我喜欢,我要了!”

    明洪武 釉里红缠枝牡丹纹军持

    陈阳一手拿着双联瓶,一边欣赏着手里的军持,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让我再看看,还有什么好玩意!”

    小伙计快急疯了,这主可真不一般,眼光毒辣,下手精准,专挑店里的值钱的物件下手,他急得都快哭了,“先生,先生,求求您了,您先把物件放下吧!我去给您叫我们老板还不行吗?您别难为我了!”

    就在这时,邹老板终于从后堂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店中央,手里拿着两件珍贵文物的陈阳。他先是一愣,随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位怎么还找来了呢!

    邹老板连忙跟身边的客户说了声抱歉,匆匆忙忙地笑着迎了上去,“哎呦,我还以为是谁在我店里大呼小叫呢,原来是国华老弟呀!怠慢了,怠慢了,真是怠慢了!”

    陈阳看到正主出现了,这才笑着将手中的两件文物轻轻放在桌面上。小伙计见状,连忙伸手想要将文物拿起来放回原位。

    “慢着!”陈阳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小伙计的手,语气不善,“我跟你说,你这手要是敢碰到这些物件,我就直接把它们往地上一推,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伙计被陈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激灵,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地看向邹老板。

    邹老板连忙摆摆手,示意小伙计退下,然后没好气地斥责道,“没眼力劲的东西,陈先生来了,还不赶紧去倒茶,这么不懂规矩吗?”

    小伙计如蒙大赦,慌慌张张地去倒茶了。邹老板则笑呵呵地坐到陈阳对面,目光扫过陈阳随意摆放在桌面上的两件物件,心里不由自主地暗暗叫苦,这位爷还真是行家啊,专挑店里贵重的下手。

    邹老板清了清嗓子,冲着陈阳抱拳说道,“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陈阳白了邹老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邹老板,你这记性可真够差的,我那块玉璧可是经你手出去的,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钱呢?”

    邹老板一听这话,就知道陈阳是为这事儿来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表示,自己一直在联系买家老马,可老马咬死了说,那块玉璧还没鉴定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也说不好价格,老领导还在托人鉴定,所以暂时给不了钱。

    “喂喂,”陈阳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姓邹的,你别跟我在这儿打马虎眼!都多长时间了,快一个礼拜了吧?就算把羊城所有的古董专家挨个问个遍,时间也绰绰有余了吧?”

    邹老板苦笑着摆摆手,解释说道,那领导是什么人?他能随便找个师傅糊弄事儿吗?他那可是要找最权威的专家,这来来回回地折腾,时间可不就耽误了嘛!

    陈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即将兜里的火车票拍到桌面上,语气焦急地说:“那不行呀,我这时间是真的来不及了,你看,这是我的火车票,今晚的,我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要不然,你现在联系老马,让他把玉璧拿回来,我不卖了!”

    邹老板接过陈阳递过来的车票,仔细看了看日期,又抬头看了看陈阳,起身给陈阳倒了杯茶,赔笑道:“陈老弟,你别急,先喝口茶消消火。这样,你先把你的账户给我留一下,等老马那边一有消息,我立马把钱给你打过去,你看怎么样?”

    陈阳猛地一拍桌子,语气强硬地说:“你是不是看我像傻小子?邹老板,你这是在逗我玩呢?我把账号给你,然后呢?我人回了老家,你跟我说钱还没到账,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我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邹老板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过后,邹老板抖落了一下手,“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是真没骗你,反正我是没办法。”

    陈阳见状,心中暗自得意,接下来就该是抛出自己真正目的的时候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陈阳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同情,“邹老板,我看你这官货的买卖做的也挺憋屈呀!”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桌面上摆放的那件洪武年间的军持,“这物价是官货吧?”

    邹老板顺着陈阳的手势看了一眼那件军持,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唉,陈老弟,这年头,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就说这物件吧……”他说着,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比划了一下,“您说,市面上有人要这玩意么?”

    “30万?”陈阳惊讶地问道,心里却暗暗盘算着:90年代中期,这件洪武年的釉里红军持,要是能卖到30万,那价格确实算是很高了。

    有人可能认为毕竟是洪武年间的釉里红,又是官窑,这价格应该不算高,但军持这种物件,本来就比较小众,受众有限。这要是洪武年间釉里红的大瓶、大罐,30万确实算是白菜价了。

    但这东西,陈阳在后世的拍卖纪录中,见过价格最高的,也不过是在08年佳士得拍卖上,有一件拍出去了三千多万,其余的,能上百万都算是凤毛麟角了,一般拍卖价格也就是在三五十万之间徘徊,甚至更低,这玩意价格一直都上不去,它属于一说很值钱,一卖很便宜那种物件。

    “这样吧,邹老板,”陈阳故意装出一副体谅对方难处的模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邹老板,“大家都是同行,我也理解你的难处,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不过,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你看我马上就要走了,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样,我从你店里挑两件东西,咱们就当两清了,你看怎么样?”说着,陈阳目光灼灼地看着邹老板,等待着对方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