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欢迎光临。”

    忽然,电子感应器发出机械的声音。

    来客人了。

    正捣鼓着不争气的电脑准备关机闭店回家的林絮只得暂停。

    她抬头看向门口,表情明显怔愣了半晌,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开口道:“你好,雨伞在这排最里面的那排货架上。”

    只见来人一身古装剧里的打扮,长相硬朗帅气,身高约一米八五左右,浑身湿淋淋,脸上苍白,身上有不少泥土,甚至衣服上还沾着树叶。

    林絮虽对来人一身狼狈的模样有些困惑,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年头,玩cosplay的人很多,什么样的装扮都并不稀奇。

    “请问姑娘,这是何处?”沈观嗓音微微沙哑。

    他方才遇到了群狼,往日里他并不惧狼群,只是此时他身上有伤,又长期未能饱腹,身体极其虚弱。

    他一边与狼群搏斗,一边将狼群往另一方向引去。

    结果雨夜脚滑不甚跌了一跤,突然就来到了这么一个亮得晃眼的地方,莫名响起的古板声音令他浑身紧绷,精神高度紧张。

    他警惕地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忽然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

    他顺着声音看到一女子,只见女子身上的穿着打扮与他大梁朝女子完全不一样。

    林絮听着他文绉绉的话,不明所以道:“超市啊,还能是哪儿?你不买伞?”

    瞧着他浑身湿透,林絮下意识认为他是来买伞。

    “伞?在下不想买伞,可有能饱腹的食物?”

    “喏,那排是桶装方便面,但今天我准备关门了,现在不提供热水,那边有士力架巧克力小面包和饼干薯片一类的东西,看你自己选择。”

    林絮见说完他还站在原地没啥反应,瞧着他那过分美丽的面庞以及她急切想回家窝着的心,她从收银台内走出给他拿了几块士力架和一堆小面包。

    她把东西放在收银台上,塑料袋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她瞧着眼睛看得直发愣的男人,开口问道:“这些要不要?”

    这帅哥怎么木楞愣的,脑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观此时确有些发愣,方才他恍惚了半晌,随后脑子里多出了一些关于这个店的信息。

    “要。”

    林絮心中感叹着好好的一帅哥脑子却不太好,手上滴滴的扫着东西的条形码。

    “一共四十二块钱,现金还是微信?”她举着扫码的小枪。

    沈观脸上浮现尴尬之色,手在身上搜索半天,什么都没有,“在下,在下如今正在流放途中,身上也没甚金银细软——”

    他瞧着林絮脸上无语的表情,忽然伸手将头上肃着发的素簪取下奉上。

    “姑娘,这簪子做信物,之后我再补给你,如何?”

    簪子就是一根普通的玉簪,林絮猜想某多大概卖九块九两支吧。

    只是沈观束起的发散落后,配上他那张湿漉漉苍白的脸,着实有些病美人的柔弱之感,她被蛊得头脑一热就应了。

    待人离开后,林絮盯着手上的簪子看了五秒,随后发出无奈的声音。

    “啊,这破簪子,居然花了我四十二块钱!”

    幸好这超市是他们家自个开的,不然她还得倒贴上班。

    林絮把簪子扔到桌子上,再次准备将电脑关机。

    另一边,大梁王朝,一荒野破庙内正有争吵声传出。

    “沈观离开流放队伍已过去一时辰有余,他要么葬身狼群,要么趁机逃走,他逃了,你们沈家人一个也跑不了,圣上有旨,沈家人但凡出现逃窜现象,可直接斩杀所有沈姓族人。”

    这次押送流犯前往苦寒之地的不仅仅是普通衙役,其中甚至还有负责皇上安全的暗卫。

    由此可见皇上是有多忌惮沈家。

    “不可能,观儿不可能死,更不可能逃走。”

    老侯爷也年近六旬,又跟着流放队伍走了整整一月,此时身体还硬朗着。

    他声势如虹,仿佛还是那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而不是被流放的罪臣。

    “沈玄龄,沈观有没有趁机丢下你们沈府众人逃走或者葬生狼群,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真当自己还是武信侯呢。”

    暗卫一双眼不屑盯着老侯爷,随即下了命令,“罪臣沈观畏罪潜逃,其余沈姓族人,全部就地处决。”

    “你方才还说沈观有可能葬身狼群,他是为了大家才将狼群引开,如果他被狼群吃了,那也算是大义,怎么还能给他安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牵连我们呢?”

    老侯爷浑浊的眼睛沉沉地盯着二房三房那几人,在他眼神压迫之下,他们不得不闭嘴。

    老侯爷这才看向下令的暗卫,“为难你找了这么一个劣质借口,麻烦你转告皇上,我沈家,无愧先皇,无愧大梁百姓。”

    老侯爷一生征战沙场,最器重的大儿子战死沙场,儿媳郁郁寡欢随儿子而去,最爱的嫡孙同样为了大梁的边境付出不少。

    如今他沈家却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下场。

    他再不懂朝中的暗流涌动,再怎么不会揣摩天子心思,此刻也懂了。

    他只觉心中悲凉。

    “我不过是将狼群引得远些罢了,怎么就死了?怎么就畏、罪、潜、逃了呢?”

    沈观直直站立于破庙之外,散落的发湿漉漉贴在身上,一张硬朗英气的脸庞此时苍白毫无血色,却越发显得他那双黑眸深不可测无法看透。

    暗卫瞧着他居然回来了,脸上闪过不虞,却也不好再发作。

    “兄长。”沈祈赶紧上前搀扶着他进破庙。

    深夜,破庙中已安静下来,雨还在下个不停。

    沈观换了身衣服,望着在祖父怀中的妹妹,小声道:“祖父,小嫣可有好些?”

    沈嫣才八岁,从没吃过什么苦,骤然过着食不果腹每日赶几十里路的流放日子,身体一下受不住便垮了。

    老侯爷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沈观靠着老侯爷坐下,给沈祈使了个眼色。

    沈祈随不知兄长何意,却也围了过来。

    沈观从怀中拿出一块已经除去包装的巧克力,将其中一块掰成两份给老侯爷和沈祈,随后又拿出一块一点一点的掰碎喂给沈嫣。

    旁边的爷孙俩瞧着他的动作,也不迟疑,将黑黑的东西塞进嘴里。

    巧克力入口,两人眼睛顿时一亮,亲人间的信任让他们不会问沈观这物从何而来,他让吃便吃。

    “你们身上有任何金银细软,全给我。”他头也不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