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在这个世界要找的东西是一套被拆分成两部分的古乐器和与之相配的乐谱。

    现在已知一套乐器其实就是一根被拆成两截的篪,并且已经找到,那接下来就是找乐谱了。

    ——

    石韵背靠大树坐在地上,一边悠悠闲闲地喝水看热闹,一边问系统,“两岁,接下来咱们应该去哪里找你要的乐谱?”

    热闹看得挺带劲儿,是不远处周瑾和徐胜利两方人马正在神色严峻地谈判,双方各执一词,据理力争,都在寸步不让的想要争夺那个黑色布包的归属权。

    问话却半天没人回答,直到石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之后,系统才有些心虚地答道,“那个——不知道啊,我现在对此还没什么头绪。”

    石韵一愣,“没头绪?!”

    不由挺身坐直,收起了刚才的懒散样子,皱眉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系统,“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和这根篪相配的乐谱。”

    石韵心里一沉,“怎么会这样?”

    亏她以为找到了篪之后就算完成了主要任务,接下来可以轻松轻松了呢。

    以前两岁要找的东西虽然一直都挺麻烦,但它自己总能感应到一些线索,现在竟然说没头绪,这是怎么说的!

    系统分析,“我估计是这个乐谱的存在形式与众不同,所以我才感觉不到。”

    石韵有些迷惑,不解问道,“存在形式?你指什么?”

    系统解释,“就是指它是怎么被这个世界的人辨识的。正常来说,一份曲谱想要被记录下来有两种形式,要么就是口口相传,由老一代的艺人直接用唱或者演奏的形式教授给后一代艺人;要么就是用纸笔记录,用这个世界的人已经创造出来的乐谱符号写在纸上,流传下来。”

    石韵顺着它的思路分析,“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这份曲谱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却不是以这两种形式存在的?”

    系统觉得她理解能力不错,“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份曲谱如果是被写在纸上的,或者是有人会唱,我一定能感应到,哪怕它是被刻在石头上呢,我也一样能感应到,可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那我猜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的存在方式有问题。”

    石韵开动脑筋,“以前的乐器不是还有用青铜铸造的吗,会不会是把乐谱直接铸造在这种乐器上了,比如编钟什么的。”

    系统否定,“不会,这和刻在石头上的形式可以算是同一类,我不会漏掉的。”

    石韵又猜了几种,比如被当作花纹编织进织物里,或者烧造瓷器时画在了釉面上,甚至天马行空地猜想是被隐藏在了某个大型建筑群里——建筑群里的几根房梁或是一堵墙壁代表着一个音符,整个建筑群里所有的房梁和墙壁能组合出一篇乐谱。

    可惜全都被系统归在用符号记录的这一类别,予以了否定。

    石韵头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自己说说,还有哪种可能?”

    系统弱弱答道,“我也不知道啊。”

    石韵只好换个问法,“那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系统越发心虚,“不好说呢,有可能几天,也有可能几年——”

    石韵被这个时间跨度吓一跳,提高声音,“几年!!”

    系统吓得直接把后面一句【还有可能几十年】咽了回去。

    咳嗽一声,“我就这么一说,你要乐观一点,也可能过上几天之后咱们就忽然想到办法了呢。况且你在上个世界虽然待的时间短,但在上上个世界不也待了几十年吗,习惯就好。”

    石韵,——

    习惯你个头!

    在上上个世界那是迫不得已好不好,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滞留了那么久。

    虽然从不曾后悔,但为了完成一件事干等上几十年的滋味谁尝过谁知道,这种经历实在不想再重复一次。

    于是很严肃地督促系统,“两岁,这是你的问题——准备工作没做好!要是为此在这个世界滞留太久那可太浪费时间了,时间宝贵,浪费是不对的。所以接下来你要好好想,用力想,努力想,尽快想个解决办法出来。”

    系统有点不服气,轻声嘟囔,“不怪我,这种事情没法提前准备,我也要到拿到篪之后才能感觉到。”

    石韵不管,“反正是你的事,你赶紧想办法解决。”

    系统应该是对尽快想出办法没什么信心,只弱弱答应一声,“哦,我尽力吧。”

    那边周瑾和徐胜利已经商讨出了结果:缴获的机密档案在回去的路上由周瑾小队保管,等回到首都后再转交给五名路工作组。

    这是一个双方都勉强能接受的解决办法。

    档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小薛同志缴获的,周瑾肯定不能再销毁它,所以只能先把东西扣在手里,尽量拖延时间,然后向上级紧急汇报情况,通知【贾领导】根据这份档案的具体内容尽快做好应对准备。

    徐胜利现在实力不足,要是硬抢的话肯定抢不过周瑾,反正那东西他要拿回首都才能起作用,不如大方一点,干脆把档案保管权交给周瑾,他自己一路上还能省点心。

    保险起见,刚才大家一起看了一遍档案的具体内容,周瑾没可能在保管期间在这方面做手脚。

    双方达成共识之后继续赶路。

    石韵觉得一路上小陆,老吴等人投向她的目光都十分不善,连周胜瑜都和她保持了距离,偶尔目光碰上,都要板着脸露出一副很不赞成的神情,显然是对她也有了意见。

    赵家兄妹还有冉振华三个人,严格来说不算这趟行动的正式成员,没有发言权。

    在察觉到周瑾小队对薛彩霞的强烈不满后,冉振华和赵卫国对望一眼,一起老实的保持了沉默。

    只赵卫萍认为曾经和薛彩霞共患难过,妥妥的自己人,很不放心,走路的时候假装蹲下系鞋带,等石韵走过时才站起来,悄悄问道,“彩霞,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石韵,“没事。”

    赵卫萍十分担心,“没事那么多人都对你横眉冷对的?”

    石韵是从来都不肯受窝囊气的,这些人把脸色摆得如此明显,她自然也不高兴。

    于是拍拍赵卫萍,“不要紧,你快过去吧,我能解决。”

    系统觉得人家态度不好很正常,劝石韵想开点,“你最后那么干明显是在帮着五名路工作组的人,让周队长想要销毁那份档案的计划功亏一篑,相当于任务失败了一半,他们生气也是情有可原。那些人要朝你瞪眼睛就让他们瞪吧,你别理睬就对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石韵不干,“凭什么!我给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摆脸色,这一不向着他们就立刻结仇了!合着我之前那些忙都白帮了?没有我帮忙,他们任务就不一定是失败一半,很有可能是全部失败。一群大男人,只能占好处不能吃亏是怎么回事。”

    系统语塞,——

    也对哦。

    叹口气,“只能占好处不能吃亏是人之常情嘛。况且我觉得他们恐怕根本没这么想,说不定人家认为没有你也照样能完成任务呢。”

    石韵哼一声,凉凉说道,“别忘了,进山的头天晚上他们几乎是全军覆没。自己就能完成任务?想什么美事呢,没我的毒蘑菇就得真枪实弹地跟人家打,他们起码得折损一大半人手在这山里。还有姓周的小子,要是没有我,当初在三十七号仓库外面就被炸/死了,怎么着,难道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准备忘恩负义?”

    系统擦汗,觉得没法劝了。

    并且发现石韵的脾气和能力是成正比的,能力普通的时候,她就很懂得忍让变通,堪称圆滑;这才刚拿到另外半截篪,舒服了没有两个钟头,脾气就蹭蹭见涨,周叔叔都变姓周的小子了。

     

    ; 石韵这会儿是一刻窝囊气都不肯都受,立刻开始喊人,喝道,“周胜瑜!过来!”

    喊人的声音很是清亮,清亮中还透着股浓浓的不悦,在山道上行进的队伍从头到尾都听见了,全体微愣。

    周胜瑜被这声音震得心里一紧,忽然惊醒起来。

    他对薛彩霞的了解比小陆老吴他们可深得多,彩霞妹妹看似是个妹妹,其实是个厉害人物。

    他们一起斗过车匪,一起探查过三十七号秘密仓库,他还学过一套人家的薛家无敌拳。

    在学拳过程中被薛彩霞当徒子徒孙使唤,端茶倒水洗衣服,全都干过,他当时被管教得服服帖帖,差点也要对着薛彩霞早请示晚汇报。

    这才几天没在一起啊,怎么就能把对方的厉害之处给忘了呢,敢对她摆脸色,这不是讨打吗!

    醒悟过来的周胜瑜立刻严肃了身心,小步快跑,迅速凑到石韵面前,殷勤问道,“彩霞,什么事?”

    石韵单刀直入,不客气问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周胜瑜结巴,“没——没有啊?”

    石韵板脸,“明明就有,不光是你,还有小陆,老吴,孙建设,李麻子……”巴拉巴拉一堆人。

    她记性好,把刚才朝她横眉冷对,脸色不善的人都点了一遍名,“……全都朝我瞪过眼摆过脸色,干什么呢?有什么不满不能当面说出来,背后挤眉弄眼的是什么意思!革命军人的素质和教养呢?”

    周胜瑜尴尬,队伍里还有五名路工作组的人,他们对薛彩霞不满的原因肯定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眼见五名路工作组已经有好几个人转过头,用似笑非笑的讥诮眼神瞟过来,特别是徐胜利,很不客气的扑哧笑出了声。

    周胜瑜都要擦汗了。

    “这个——彩霞你看错了,没有的。”

    石韵眼睛转转,把小陆老吴那些人的不忿看在眼里,挑起一根眉毛,“真没有?”

    周胜瑜刚要强行点头,就听她又说道,“那你发个誓,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撒谎就单身一辈子,永远娶不到老婆,你看上的姑娘全都看不上你,只看得上你身边的兄弟。”

    周胜瑜,——

    周胜瑜脸都绿了,这种可怕的誓坚决不能发。

    赵卫萍,——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段。

    赵卫国小声提醒,“袁秘书。”

    赵卫萍立刻想了起来,当初彩霞在家里闹事,她爸一开始懒得亲自管,就派了袁秘书回去调停,彩霞问袁秘书赵首长是不是要赶她走,袁秘书不承认,彩霞就要他发个誓,如果说谎今后工资永远升不上去。

    当时她哥赵卫国被彩霞打进了医院,没在现场,这一段还是过后听她复述的,能这么快就想起来可见也是印象十分深刻。

    看看周胜瑜一脸好像吃了苍蝇的表情,越发觉得这招管用,她也得学着点。

    悄悄握拳,嘴里轻声给薛彩霞鼓劲儿,“彩霞说得好!加油!”

    身边的冉振华和赵卫国一起脸色古怪的转向她。

    赵卫萍头一扬,只当没看见。

    患难见人心,赵家忽然大难临头的时候,连她哥都先跑了,只有薛彩霞不离不弃,留下和她一起共患难,所以现在彩霞和她就是最亲的自己人。

    自己人忽然和别人闹起来了,不管原因为何,她都得先给自己人加个油。

    周胜瑜苦着脸,“彩霞——”

    有心想先服软道个歉,可薛彩霞刚才一连串的质问,那质问的对象可不止他一个,光他一个认错没用。

    一时很是为难,硬着头皮想要再劝。

    石韵那边已经下了结论,“不敢发誓就是在撒谎,那就把话说说明白,你们一个个的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是什么意思?”

    周胜瑜被逼无奈,深吸口气,尽量婉转地答道,“彩霞,你说的太严重了,我承认,我们确实是有点态度不好,可那也情有可原,我们的革命队伍最讲究的就是纪律性,而你在抓方叔那几人的时候擅自行动,险些破坏了整个计划,大家难道还得笑脸相迎,一点不满都不能有?”

    其实已经破坏了计划,他不好明说而已。

    石韵冷着脸,不和他正面争论,而是忽然质问道,“在寻找三十七号秘密仓库时,周队长碰到了地雷,是谁救了他的命?”

    周胜瑜一愣,“是——是你,可是——”想说那都过去好长时间了,和眼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石韵打断他,又问,“这次行动,进山的头一天晚上,遭遇偷袭,你们被抓住了多少人?”

    周胜瑜张张嘴,石韵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替他回答,“几乎是全军覆没,除了周队长和小林,其余全都被抓了!”

    然后又问,“之后又是谁把你们救了出来?”

    周胜瑜终于跟上了她的节奏,答道,“队长,小林,还有你。”

    石韵哼一声,“革命队伍讲究纪律性也应该讲究公正性吧,当时敌人有几十个人,就凭队长和小林两个人打得赢吗?就算也硬忍到半夜再偷袭,恐怕也很能成功。”

    周胜瑜茫然,“啊——”

    石韵再下结论,“所以主要是我救了你们,我利用智取,给敌人的肉汤里下了毒蘑菇你们才能顺利获救。”

    石韵继续,“最后是追击方叔这几个残余的敌/特分子,我不说起了多重要的作用,但也出了一份力。另外,有了我的替代,小林同志才得以及时下山治疗。要是没我跟着,周队长分不出人手送他下山,他这会儿可能已经咽气了。”

    周胜瑜已经快要插不上话了,“这——”

    石韵幽幽说道,“这些朝我不满意还使劲瞪眼的同志是记性都不太好,还是认为忘恩负义,对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态度恶劣是件很理直气壮的事情?”

    周胜瑜,——让他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这个话。

    彩霞妹妹这也太耿直了,谁会当众这样大刺刺地罗列自己的功劳啊,这脸皮是不是有点——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眼薛彩霞那在大山里钻了好几天还照样白皙红润的脸颊,把脸皮有点厚这个想法硬憋了回去。

    一直竖着耳朵的小陆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哪有你这样的,有点功劳就挂在嘴边。”

    旁边的老吴使劲拉了他一把。

    小陆气愤转头,“老吴!”

    老吴黑着脸,“你少说两句。”

    不知怎么的,他听着薛彩霞刚才的那一番话竟然听出了几分道理,心里隐隐生出了点愧意。

    其余几个刚才一直对石韵面色不善的队员也都默默低下头,忘恩负义这个大帽子可谁都不想戴。

    走在队伍最后的周瑾听着不对劲,快步赶了上来,“小薛同志,咱们还是先赶路,有什么话等休息的时候再说。”

    石韵看着他,“周叔叔,你记性怎么样?”

    周瑾以为她又要旁敲侧击,提醒自己别往了她的功劳,于是答道,“你放心,我记性很好。”

    石韵,“行,那我就放心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咱谈谈在远市澡堂发生那事儿之后你要对我负责的问题。”

    系统本来她教训人听得挺乐呵,忽然听到这一句,顿时被惊到了,震惊道,“你什么意思?不是早就跟他说不需要了吗,这有什么好负责的!”

    石韵郁闷,“还不是因为你总有突发状况,这要是真的好几年都找不到解决办法,跟着姓周的小子起码能保证生活质量。”

    反正她不要留在赵家屯种地,这个她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