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氏背负着要拯救魏铮的责任。

    平日陆礼行踪不定,时常神龙不见尾。

    小林氏急着要寻陆礼,便去求陆嬷嬷。

    起先陆嬷嬷不愿让小林氏操劳这些烦心事,可小林氏又生了一副执拗无比的性子。

    她肚子里还怀着陆礼的子嗣,陆嬷嬷不敢刺激她,这便不情不愿地说道:“夫人等着,奴婢这就去联系公子。”

    她们这些旧奴自有自己的方式联系陆礼。

    陆嬷嬷是自小伺候陆礼的奶娘,两人之间的情谊非同寻常。

    不过半个时辰,陆礼便收到了陆嬷嬷的消息,这便匆匆赶回了陆府。

    陆礼素来把小林氏的事当成燃眉之急。

    哪怕私兵营那儿闹出了些乱子,他却依旧撂下了一切事务,匆匆赶来陆府询问小林氏缘由。

    小林氏肚子的月份重了,行动起来没有从前方便。

    她怀揣着心事,在内寝里不停地来回踱步。

    陆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衣衫都顾不得换,这便走进内寝去问小林氏:“珍儿,出什么事了?”

    男人的嗓音清冽如烟,小林氏听得此话后便回身扑进了陆礼的怀抱之中。

    “夫君。”小林氏红着杏眸哽咽着说道。

    她素来对陆礼十分冷淡,连在床榻间都是一副不愿与他多言的冷酷模样。

    可今日她却露出了极为罕见的柔情与温暖来。

    偏偏陆礼对此极为珍视,当下便揽着小林氏喜意洋洋地说道:“这是怎么了?”

    他吃小林氏这一套,说话间已被小林氏拿捏得死死的。

    小林氏却自顾自地落泪,立时作出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

    可她即将临盆,本是不该如此伤心难忍。

    陆礼渐渐地也听不下去了,这便松开了对小林氏的桎梏,蹙着眉头问:“你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陆礼拿起软帕给小林氏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

    他温柔似水的动作给了小林氏一些鼓舞与勇气。

    小林氏抬着泪意涟涟的眸子说:“姐姐又诊出了有孕。”

    宁兰有孕?

    陆礼听了这话后虽有些惊讶,却也没将这事放在心间。

    魏铮与宁兰两人夫妻情深,实在不需要旁人插手相帮。

    宁兰有了身孕,魏铮会愈发缩手缩脚,不敢再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豪赌。

    自己在京城朝堂里埋了这么多眼线与忠臣,外头的私兵营更是兵力雄厚。

    陆礼只等着一个时机就能重新杀回京城。

    斩奸佞、除昏君,为南安王府枉死的阖族亲眷们报仇雪恨。

    这一切离不开魏铮的扶持。

    陆礼心中含愧,当初他硬是将那两个骁勇善战的死士赠予了魏铮,便存的是要收服魏铮的心思。

    魏铮如同一匹桀骜难驯的野马,若非遇到了悬崖与死路,是绝不可能为陆礼所用的。

    所以在魏铮前往江南的路途之中才会出现这么一批穷凶极恶的刺客们。

    所以这些刺客们刺向魏铮的刀剑才会避开他的要害之处。

    只因这些刺客们根本不想要了魏铮的性命。

    陆礼就是要让魏铮误会了这些刺客们,以为是崇明帝要对魏忠和魏铮父子赶尽杀绝。

    魏铮为了活下去,也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妻女,他除了投奔陆礼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是以陆礼心里对魏铮隐隐有些愧疚。

    小林氏哭着诉说了宁兰的担忧,想求一求陆礼去瞧一瞧魏铮的状况。

    若魏铮在京城里遇上了什么危险,陆礼的暗线也能帮一帮他。

    为了帮宁兰达成所愿,小林氏甚至不惜以眼泪来博取陆礼的同情。

    陆礼本就拿她没什么办法,当下便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小林氏心满意足地收起眼泪,倚靠在陆礼的肩头闭阖了眼眸。

    陆礼说做就去做,丝毫没有迟疑与害怕。

    他埋在京城里的眼线去镇国公府打听了消息。

    夜间凛凛洌洌得遮掩了雕栏玉栋的镇国公府。

    天一亮府里的下人们就要开始忙碌起来,为了严如月二嫁一事奔波急走。

    魏铮作为一个与周氏“有私”的西域商人,便借着要瞧一瞧国公府婚事的名义住了下来。

    周氏让庄管事去暗示魏铮,话里话外都是让魏铮夜里去服侍她的意思。

    魏铮隐忍着心里翻涌的怒意,将乔装打扮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任是谁都没有瞧出来魏铮的真实身份。

    魏铮敷衍了周氏好几回,平日里虽做出了一副虚与委蛇的模样,可心里却是恨极了周氏

    周氏如此水性杨花,显然是个中惯犯。

    也不知严松知晓了此事后会不会发怒到癫狂。

    想到周氏在院落里对自己频频暗送秋波的浪荡模样,魏铮便恨不得将她手刃了。

    只是严如月出嫁一事在即,魏铮不能轻举妄动。

    夜深了后,庄管事又来寻魏铮说话,话里话外都是让魏铮去讨好周氏的意思。

    “咱们夫人年岁虽大了些,可却是风韵犹存,手边钱财又十分丰厚,绝计不会让你吃亏的。”

    庄管事如此道。

    魏铮听后皮笑肉不笑地答话:“我当然知晓,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国公爷在府上不敢这么做而已,你放心吧,等大小姐的婚事散了,我会好好伺候夫人的。”

    这话一出,庄管事才彻底地安了心。

    他立时冒着夜色赶去了周氏的院落,与周氏的贴身丫鬟说起了此事。

    那丫鬟立时进屋去禀告给周氏听。

    严松宿在了外书房里,正屋里只有周氏一人正在对镜卸妆。

    铜镜之中露出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容。

    周氏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道:“我还以为是个多么有骨气的商人,最后还不是应下了?”

    那丫鬟看着周氏心情极佳,便道:“夫人年轻时可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如今保养得宜,便是与闺阁里未出嫁的小姐比也不逊色什么,夫人能瞧上这西域商人也是因他生了副好皮肉的缘故。”

    一番话将周氏捧得心花怒放。

    不多时,周氏便怀着欢喜的笑意沉沉睡去。

    近来她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先是将和离过的嫡长女嫁出了府,而后又遇到了这么合心意的男儿郎。

    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