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不常来中璟湾的房子,办公用品这边没有,打了个电话,不到半小时,小陈就送过来了。

    站在外面没进门,小陈不经意往屋里扫了一眼,瞥见了一片衣角。

    明显是女士裙摆。

    他不敢窥探商宴的私生活,很快离开了。

    随后商宴独自进入书房,许眉好奇心作祟,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

    像是跨国会议。

    哪怕隔着一道门,声音渗透出来,独属他的那种醇厚与磁性,也丝毫不减半分。

    许眉忽然产生一些自我怀疑与挫败感。

    好像不论是程硕还是商宴,她在他们面前什么价值都没有。

    哪怕,为了能够匹配程硕,她努力了这么久。

    可这一切,在所谓的阶级面前,似乎都只是徒劳。

    在程硕心里眼里,她只是可有可无的添头,甚至,他可能根本没想过要和她结婚。

    那次程老爷子要两人订婚,从程硕的态度,她就觉察出来了。

    过去七年和未来,都是她单方面幻想出来的美好。

    那么商宴呢?

    之后她跟商宴会走向何种发展,她完全是模糊的。

    唯一清楚的是,这种畸形的关系不会长久。

    深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知道在书房门口站了多久,直到手机传来震动,许眉才回过神。

    低眸滑开屏幕,看见的是商宴发来的消息。

    :先洗澡。

    许眉不由苦笑,她在他眼里到底成什么样的货色了?

    会议又持续了半个钟。

    商宴才推门出来,却见许眉坐在客厅沙发。

    她没有去洗澡。

    许眉抬眸,正好将商宴微挑眉头的动作收入眼中。

    他似是有一丝不满。

    可他有什么资格不满?

    说白了,他们之间是成年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无关利益。

    她既不是他圈养的金丝雀,也不是接受他施舍的受惠者。

    “我今天不想。”

    她站起来,想要离开。

    商宴环起双手,不疾不徐,“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迟了吗?”

    许眉停下脚步,正视他,“只要不想,随时可以叫停。”

    “你是指?”

    话到了嘴边,许眉却抿住了唇,看见商宴抬步走来,她下意识后退。

    大腿根磕到餐桌,方知无路可退了。

    商宴俯身压下,没有展露多少侵略性,却让人无法呼吸。

    “你是想叫停我们的关系?”

    尽览许眉的仓皇,他循循善诱。

    可没想到,许眉并没有被他带着走。

    许眉仰起头,“我们的关系?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

    他语气平淡得像个局外人。

    许眉吃笑,犀利点评,“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说过,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跟程硕分手,跟我,不会比跟他差。”

    “可你要订婚了啊,商总,我就算和程硕分手,跟了你,不一样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好像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大问题。

    也许在有钱人的世界里,婚姻之外的关系是被默认允许存在的,可许眉不是那种人,不会给人做情人小三。

    商宴盯着她,目光幽邃。

    “我不会跟程安订婚。”

    尽管,那是商老爷子和他母亲的意思。

    这句话无疑是爆炸性的。

    许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可心头的悸动,却因为商宴的下一句话而歇停。

    “和你无关。”

    他不会和程安订婚,但那不是因为许眉的关系,仅仅只是因为,他不会接受家里的安排。

    许眉说不上失落,只是觉得惊疑。

    商宴的手托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所以,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不知道他指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当下。

    许眉仓皇伸手往后撑,大有要逃避的意思。

    可她还有个疑惑。

    “为什么是我?”

    “?”

    商宴有一瞬间没理解,可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你自己?”

    许眉语塞。

    是,他们之间是她开的头,是她主动邀约。

    但以商宴的性格,那天晚上他是可以拒绝的。

    可他没有。

    非但没有,之后还破天荒穷追不舍,不肯断了这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才是令人费解的。

    看她实在困惑,商宴好心解疑,“就当我是食髓知味好了,你不也是?”

    许眉一次次的着迷与沉溺,他都看在眼里。

    说起来是羞耻的,可事实就是如此,许眉也无言辩驳。

    被他抱起走向浴室时,许眉还想要挣扎,可他将她双手扣住。

    “别拒绝,我知道你也想。”

    -

    手机响起的时候,战场才从浴室转移到卧室,以商宴的精力,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此刻是无暇去接的。

    但电话一个接一个,像是非要她接不可。

    许眉神智回笼,察觉到不对,正要推开商宴。

    他已经先她一步,伸手捞过手机掐断。

    许眉趁机瞄了一眼,果然是程硕打来的。

    把手机丢开,商宴想要继续,电话却又再次响起。

    这次好似更急促。

    许眉推了推他,“我接一下。”

    “他跟林姣姣厮混的时候,接你的电话了吗?”

    许眉动作一滞。

    确实没有。

    那天晚上她在中璟湾楼下给程硕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他都没接。

    她既心寒失望,又生气,才会主动把路过的商宴拦下。

    许眉打消了接电话的念头。

    商宴将她捞回来。

    电话一直在响,没停过。

    猜到程硕大概是知道商宴顺路送她,坐不住了。

    许眉无暇去想象他此刻会有多着急躁郁。

    但这接连不断的来电铃声,像是这场欢爱的配乐。

    无端让人精神紧绷,也更刺激。

    天亮了,许眉赤果着身体起来,发现昨晚的衣服被脱在浴室地上,湿哒哒一团,根本无法穿上身。

    她有些气恼,心里埋怨商宴没分寸,可也是无力的。

    转过身,发现商宴也起来了。

    像是知道许眉在想什么。

    他转身回卧室,不多时提了个袋子出来,丢给许眉。

    许眉很意外,因为这是她之前洗干净还回来的那条裙子。

    “不用再还回来了。”商宴说。

    这次许眉没跟他客气。

    换上后,把昨晚的衣服简单洗了晾上,又去客厅找自己的手机。

    昨晚程硕的电话一直打,商宴烦了,把手机丢到外面来了。

    从商宴家出来,许眉就进了对门。

    给程硕回拨电话,一秒钟就接通了。

    “许眉,你在哪?”

    他是真的着急了。

    许眉打了个哈欠,“我在中璟湾,怎么了?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一个晚上没睡?”

    像是没料到她的回答,程硕愣了有两秒,“怎么跑那边去了?”

    “好长时间没过来了,而且我妈不是快来了,我就想要不要把我妈接到这边来住,你也知道,我那边一房一厅,地方小。”

    “那也不至于一晚上不接电话。”

    程硕一晚没睡,后劲很大,声音里满是疲倦与责备。

    许眉装作抱歉的样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昨晚在客厅和我妈妈通话,后面困了进房间睡觉,把手机落在客厅了。”

    程硕像是忍着什么情绪,态度里带着试探,“你不问问我现在在哪吗?”

    许眉心头咯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