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拎着房本的萧媚在路上瞅见一个老头,原本并不打算招呼,但又见这一身麻衣的家伙四处东张西望,活像个贼。

    ‘他怎么进来的?门卫怎么没拦在外头?真要偷东西的话,又为什么在这片荒院溜达?’

    萧媚直皱眉,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古怪。

    “哦?”

    老头左右看看身边,随后颇为诧异地指着自己,像是没想到有人会拦他路一样:“丫头,你是再说老夫吗?”

    “不是你还是谁?”

    萧媚扫了眼他的两手,又看几眼身上,没见哪里鼓囊起来,这才松了几分神色:“为何在我萧家族地鬼鬼祟祟到处看?就不怕被人抓住,几棍子打出去?”

    “这……”

    老头顿时哭笑不得:“好好…是老夫行径不端!可我只是不小心在这大院里迷了路,犯不着那般大刑上身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宫里的曾孙女,老头显得格外宽容:“你们萧家应该有客人上门吧?我就是跟在他们后面的,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跟不上步子,这才落在这里了。”

    萧媚一怔。

    ‘这贼消息还挺灵通啊?这种事都能知道。’

    “那好!我就帮你一把,带你去议事厅转转!”

    萧媚正琢磨着怎么把人拿下,换些贡献去兑点零花钱,老头这么一开口正好给了她理由。

    要是去了,到时直接在大厅门口处理,任他手段再高也跑不掉。

    不去?那就直接摇人啊!

    手底下有人却不用,老是亲自上场以身犯险,那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行,老夫就先谢过你了。”

    出乎意料,老头无比平静的应声,坦然跟在她身后。

    “你为何不怕?”

    萧媚忍不住问道。

    “啊?不怕就是不怕,哪有什么‘为何’?你这丫头说话倒是奇怪的很……”

    老家伙神色古怪的嘟囔,反过来打量着萧媚,视线突然落在她手里的房本上:“这是?”

    “个人账本啊,你没见过?”

    萧媚颇有怨气地甩着房本:“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萧家内部的支出居然分到个人头上去算!”

    想要享受生活?

    那多简单,支出拉满不就行了?

    至于修行消耗的大坑怎么填,就只能靠你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这……”

    老头顺了下胡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玩意他还真没见过。

    不光是自家,就是他接触过的各个家族里头都没有这么来的。

    “你们族长也有这个吗?”

    “那当然了。”

    萧媚拍了拍手里的账册:“不过他领到手的可比我们多太多,一年下来能有一万多金币!他可还没到养老的年纪呢,就有这么多……唉。”

    万恶的特权阶层。

    一万…多?

    老头眼神越来越懵,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本地话。

    谁能告诉他,这俩字词究竟怎么搭到一起的?

    ……

    “族长,统计出来了。”

    议事厅中三个老头互相看看彼此,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老三被赶上去开口报数:“各项条款共计二百九十八,折出金币一共是——”

    “是多少?”

    萧战眼皮微跳,三个长老作态他在上面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不好的预感不停往上涌。

    这税款…不会很离谱吧?

    “这个数。”

    只见三长老回头几次再三确认后,朝着萧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万?”

    萧战脸皮一抖,但还可以接受。

    萧家一年进账都有几十万上百万,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钱都要再砸出去,但抽那么十分之一现钱并不算什么大事。

    给那群崽子的零花钱砍掉都能省出来三五万。

    “八十万!”

    三长老声音颤抖,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啊?

    萧战身子一趔,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你说夺…夺少?”

    八十万……

    你这是收税呢还是催命呢?我萧家上下几百口人总不能全放下修行出去干活吧?

    这钱要是分期还好,非要一口气掏出这么多的话,能给坊市整个干趴窝,三五个月都未必缓得过劲来。

    “使者大人!”

    萧战一脸苦色地拍手:“这…我萧家实在是没那么多钱呐!”

    “唉~萧家主不必惊慌,这些个金币就算一时半会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咱…咳,我可以做主先给你发一张欠条。”

    使者抿口茶水,取出一页拓着凹陷字体的金纸:“只要在这上面打上你的精血烙印,这钱就能延后三月再给……届时自有人登门拜访。”

    萧战脸皮扯了几下。

    居然连这种情况都考虑到了,还真是准备够周全的,看来今天这钱是不交不行了。

    “咳…那个。”

    大长老合起卷轴放在桌上:“这位大人,敢问这些款项是每年都有的吗?若真如此,那我萧家还真撑不起这么折腾!”

    “这点大可放心~”

    使者压低身体往前凑了凑:“这次那是因为帝国国库紧张,不得不在全国范围内筹集资金,也顺道敲打一下那些不太老实的家伙。”

    “光是我手上端掉的贼子就有足足五家,更何况是其他人?好多城池现在都是待垦的良田,只要你们度过了这道槛,那将来可是一片坦途哇!”

    一边说着,他还敲了敲手边的糕点盘子:“就比如这个~你们萧家的货我可是相当看好,那些太没影子的事先不说,哪怕只是当个供货商人,你们也能横扫周边十几城啊!”

    以前的萧家可能受限于周围势力抵制无法大量外销,现在嘛……

    这次势力洗牌至少踢掉了四分之一的虫子,接近一半的市场都要重置一遭,还有谁能出手阻拦?

    “就看现在的形势,到时候你们可是会直上云天啊!”

    使者满脸亲切的笑意:“到那时候,说不得我还要在饭席上给你们敬酒呢。”

    “大人说笑了……”

    萧战先一抱拳谦声两句,随后又与仨老头对视一眼。

    没想到,还真是加玛帝国出了问题。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皇室掀起如此大的动静。

    ‘大长老,你的意思是?’

    萧战朝他动了动眼神。

    ‘放手一搏吧!’

    大长老回以光彩盈溢的视线,传递着坚定的信念。

    要是皇室这棵大树真倒了,这么多金币也没啥珍贵的,加起来都顶不过趁机劫掠四周城池的收获。

    要是没倒……

    “使者大人!”

    萧战突然拍案起身,吓得使者身子一震,还当这人要做袭击公差的刁民。

    正要运转斗气时,却见萧战躬身行礼,语气无比真诚地开口:“既然是加玛帝国有难处,那我萧家自然不该踟躇退缩!”

    “萧家库中现有金银共一百三十万,又有各类货物折合二百余万,再算上我四人存金与家中古玩字画一并奉上!”

    “啊?”

    使者立时瞠目,却被萧战摆手赌回话语。

    “大人无需多言!”

    “我萧家先人世代为将,上蒙皇恩下享民奉,日夜忧愁报国无门馈民无路。今日既有国难,吾辈自当倾力相助,以全各代家主之遗志,以彰我族赤诚之心!”

    萧战本就身形魁伟,更受父亲萧林影响,一言一行颇有军旅之风。

    此番于大堂之内朗声宣讲,别说是来当恶人的使者,就是连自家长老都有些羞愧难当。

    看看人家这觉悟,怎么自己就只想着赚钱呢?

    “萧家主!!”

    使者起身一把抓住萧战的手,双目含泪眼睑通红,下一刻萧战就感觉到自己袖中一重。

    “大人?”

    “不要拒绝。”

    使者无比感动地压下他的手:“这二十万金币的兑卡就算是我对您赤胆忠心的敬重,也算是我对帝国真切的忏悔!”

    “……”

    萧战抽了抽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紧。

    不对劲,有情况!

    一旁看戏的大长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豁然起身直直盯向门外。

    “萧战叔叔,爷爷!我在家里抓了个贼!”

    下一刻,萧媚领着一个身着麻衣的老头进门求表扬:“快看,就是……”

    扑通——

    “臣,叩见陛下!”

    使者及其从属突然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他?”

    萧媚声音渐低,慢慢僵硬回头,手指触电一样缩回。

    “呵…”

    大长老突然释怀般的笑了起来,软躺回椅子上,差点跟水一样流到地上。

    萧战瞅一眼五体投地的使者,又看向加刑天,刚一抬手,袖子里的金币卡就晃了几下,呼啦一声撒得一地都是。

    “……”

    场中顿时更加静默。

    “草民萧战,拜见陛下…”尴尬了许久,萧战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免了。”

    加刑天笑呵呵地挥手,一步踏出身形隐现,直接坐在了首位上:“萧家主既然已经斗灵,那就不必再计较这些凡俗礼节,我加玛帝国向来崇敬强者!坐下说吧。”

    萧战瞅了眼还跪着的使者,终究是没敢自己找个座。

    这种事还是谨慎为好。

    或许领导是真的和蔼可亲,又或许人家只是客气一下,表现的老实些总归无错。

    “微臣萧烈,叩见陛下!”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大长老突然起身上前,顶过了萧战的位置。

    “哦?你是何人,为何自称臣属?”

    加刑天斜靠在椅子上,颇有兴趣的询问:“老夫可不记得有收过你做朝臣。”

    “回陛下,卑职跟从先家主萧林入过军队,做过文书也当过副手,也受过帝国赐下的官职,当年迁居之时,罪民的职位可还在呢……自然还是陛下的属下。”

    居然有这事?

    加刑天皱眉回想着,隐约记起来萧林身边确实跟着一个同族之人,只是因为实力不太行,就是有萧林照拂也没能混出什么名堂。

    不想今日,居然已经步入了斗灵境界。

    “当初倒是看走眼了啊……这萧家之人的天赋还真不差。”

    加刑天视线扫过几人,心中不可谓不惊讶。

    毕竟昔日逃离帝都时可只有那么两三位低阶大斗师,现在居然都已经有了当土皇帝的实力。

    不过现在还不算晚。

    “你这人倒是有趣……短短几句话就变了三次身份,什么罪民什么卑职的,老夫怎么和你关系这么多了?”

    “回陛下。”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加刑天:“帝国兵马将帅都是陛下所掌,您自然是属下的将军!授官赐爵,拜将予职,您自然是卑职的主公!”

    “皇天后土安奉万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萧家在加玛的土地上赚着加玛的钱,吃着加玛的食粮,又享受着本应是加玛的声望,这就是天大的罪过!”

    “罪民萧烈,肯请陛下责罚。”

    “啪!”

    加刑天扯断了本就不多的胡子。

    ……

    “不太对劲啊。”

    魔兽山脉深处,萧炎不自在地挠着脖子,这两天总是觉得脖颈发痒,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忽远忽近的。

    “不会是萧家出什么问题了吧?”

    “想什么呢…”

    药老敲了敲他的脑袋:“你那情妹妹的护卫可是个斗皇啊,谁能绕过他对萧家动手?”

    “更何况,那丫头既然有这么大的背景,真有事情随时都可以叫来更高级的强者前来助阵,这种情况你还怕什么?”

    真有要薰儿都解决不了的危险出现,那他们师徒二人过去也是送。

    还不如就在这里安心等着。

    “话虽如此啊……”萧炎长叹一口气,那可是自己家人,放心不下才应该是常态。

    也不知道为啥原著里薰儿对古族对萧家都那么冷淡。

    “与其想这些,你倒不如好好炼化这兽火。虽然只有七阶,可这种至刚至阳的火焰最是难训。”

    药老还在忙活着各类材料的处理,这些魔兽的储存方式都很糙,不少药材药性都白白流失了。

    此刻萧炎手中正捧着一朵焰锋为紫色,从外向内逐渐经过紫红赤红而至橙色焰芯的奇特火焰。

    七阶赤阳紫晶火。

    如果说异火炼化的主调就是生死一线,那兽火的特色就是脱缰野马,根本难以约束。

    像兽火老头那种储存已久,火种能量残留不多的火焰才是最容易炼化的。

    “这家伙也太闹腾了。”萧炎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