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貂鼠脸色苍白至极,竭力地稳住呼吸,又伸出一只手臂,紧紧握住那贯穿自己胸口的钢叉,费力地想要将其拔出。

    就在那钢叉被拔出些许之时,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掌,朝着他的手臂,抓了过去。

    五根节骨分明的手指,宛若利爪一般,狠狠抠进白貂鼠的皮肉将其抓起。

    接着,左手五指紧攥,泛着金芒的拳头在空气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猛然挥出。

    每一拳挥出,都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之声传来。

    打到白貂鼠再也抬不起手臂,这才罢休。

    此前嚣张无量的白貂鼠,在这一刻,终于惊惧起来。

    它心如死灰,巨大的愤恨几乎要将它淹没,可根本无力反抗。

    “饶……饶了我……”

    沈言踩在他的胸口之上,目光淡漠地低头看着这头貂鼠,俯下身去,将此前没入它胸口的那断掉的漆黑枪头拔了出来。

    感受着其上温热腥臭的血液,又毫不犹豫的,朝着它的脖颈,砸了下去。

    白貂鼠那磅礴的妖气瞬间没了。

    巨大的身形宛如被戳破的皮球一般,干瘪下来。

    只剩一具三尺长的尸体,被漆黑枪尖残忍的戳断了脖颈。

    ……

    漫天风沙在这一刻,忽而停了下来。

    那柄将它身躯贯穿的三尖钢叉,也是化作一缕黄沙消散在天地之间。

    街上行人纷纷四下逃窜,唯有一长着方正脸庞的男人,逆着他们朝沈府走去。

    见有人不怕死,顿时,那些行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停下了逃窜的脚步,朝着沈府的方向看去。

    只见,自沈府的那大门之中,赤着上身的青年迈步而出,手里提着一颗被剜去双眼的貂鼠头颅。

    一时间,整条街上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沈言的脚步声,不急不慢的在这街上回荡。

    “少爷。”

    王永跟了上去,贴心地递上一条手帕。

    却见沈言摇了摇头,轻声道:

    “去安抚一下香云他们吧,在右侧的偏房。”

    ……

    巡检司中。

    几个巡查小吏围在陈文景的身边。

    妖魔入城的消息,是他们告知陈文景的,却没想到,这来自柳州的斩妖司大人,如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连呼吸,都极为微弱。

    “六大人,陈大人会不会……”

    王俭看着床上的陈文景,心中泛起担忧。

    “不会。”

    六子沉声道。

    此前,他也以为陈文景受了那么重的伤,多半无力回天,只想带他的尸体回斩妖司,带他回到陈家。

    可奔袭途中,却发现,已经被死气笼罩的陈文景,有了一丝微弱的呼吸。

    六子知道,这多半是陈文景那开辟了的六条奇脉,给他吊住了一口气。

    于是,给他喂了一颗斩妖司特供的保命药,这才让他苍白的脸色红润些许,随后调转方向,来到巡检司。

    忽然之间,一股生机自陈文景的体内涌出。

    在他的脖颈之上,有着如同虫豸般的动静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动了!动了!”

    有一小吏惊呼。

    只见,陈文景猛地坐了起来,一口瘀血喷出,稍有红润的脸庞,又苍白了下去。

    “大人!”

    六子眼里绽放出一股神采。

    陈文景坐在床榻之上,看着房里的巡检司小吏,顿时眉头紧皱。

    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身上伤口,疼得撕心裂肺,额上冷汗直冒。

    他伸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咬着牙问道:

    “貂鼠呢!那头白貂鼠呢?”

    “貂鼠……”

    六子的声音极轻,声若蚊鸣,缓缓地低下头去。

    一时间,整个房间之中,针落可闻。

    “那……又是谁救了我?”

    陈文景眼里蒙上一层阴霾。

    六子沉声说:“回大人,是沈言。”

    “沈言?”

    陈文景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时间,混乱占据了他的大脑。

    怎么会是沈言?

    怎么能是沈言?

    他强忍着身上疼痛,从床上翻下去,看向六子,冷声道:“六子,备马,回柳州。”

    “可您的伤……”

    陈文景用余光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作为斩妖司总旗,来这宁远县处理妖魔之事,自己重伤濒死不说,还被杀了五个同僚。

    这种事情,太过耻辱,可他又无可奈何。

    入境的大妖作乱,必须第一时间上报斩妖司,请百夫长级别以上的高手前来镇压。

    他八脉并没有全开,再加上陈二少爷的身份,即便上头怪罪下来,责罚也不会太狠。

    但……态度一定要给足!

    他强忍着身上疼痛,快步走出房间。

    只见,院落之中,一个巡检小吏,面带笑容地跑了进来。

    “大人!好事!好事啊!”

    王俭一愣。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好事?总不能是那白貂鼠被人斩了吧?

    怎么可能!

    王俭一步踏出,皱眉问道:“什么好事?”

    只见,那巡检小吏雀跃着来到众人面前,笑呵呵地道:

    “大人,那白毛老鼠,被沈公子宰啦。”

    闻言,所有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特别是陈文景,他眉头紧皱,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颤抖地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那巡检小吏愣了一下。

    让他再说第二遍,可没有前面那么开心了,但还是恭恭谨谨地道:

    “陈大人,那白毛老鼠被沈公子宰了,沈公子现在正提着它的脑袋,去石大人的家里呢!”

    听着巡检小吏的话,陈文景的脑袋里越发混乱。

    沈言……宰了那入境大妖?

    这……

    这就好比说,一个刚满一岁,才会走路的婴儿,把一个身高八尺,浑身肌肉的猛男给宰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沈言现在在哪?”

    陈文景眉头紧蹙,声音厉然地问。

    “呃……现在应该到石大人家里了。”

    那巡检小吏只觉得,这来自柳州的斩妖司总旗大人莫不是被那白貂鼠打傻了。

    分明前一秒自己才说过,然后现在他又问一遍。

    陈文景看向六子,随即在他的搀扶之下,迈步走出巡检司。

    从巡检司到石子阳的家中,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那简朴的院墙之外。

    门扉大开,沈言独自一人坐在石子阳尸体的边上。

    手里提着一壶飘散着桂花香气的酒。

    石子阳一口。

    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