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淅沥沥,湿润着世界。

    李斯缓缓睁开眼,遥望向天边。

    他已经快要饿死了。

    他生于楚国上蔡,是个小吏,攒够了钱,想要学一学那圣贤之学,于是想来齐国,找那杂学旁收的荀子。

    可是路上突遭野人劫掠,他身上盘缠干粮被洗劫一空,沦落于此。

    “莫非是上天要我死在这里,难道我李斯终究不该得那圣贤之学?”

    李斯慨叹。

    费尽千辛万苦才攒够求学束脩,却连路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眼前一道灵光闪过。

    自己身上那种被雨淋湿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个身心开始变得无比舒畅。

    好像那种读书时候,特有的快感。

    他见到了一个木板,不知为何,木板好像不受大雨影响,上面是一些成分十分赘余的字体:

    【你好,请问你是李斯吗?】

    【我叫赵平安。】

    【我听闻你对人生感到失望,感觉处处受挫?】

    李斯看着面前的木板上缓缓显现出的字样,惊诧道:

    “怎生会有人如此行文?”

    他不理解,这么写不浪费墨,不浪费竹简吗?

    “莫非是富家子弟?”

    李斯很是羡慕:

    他要也是富家子弟,能够如此挥墨就好了。

    李斯摇了摇头,很快摒弃杂念,思索着:“这到底是何物?”

    “莫非是我将死,上天逗弄我不成?”

    还没等他思考完发生了何事,面前那方好似木质的板子上,用黑色的墨水缓缓显现出如此篆字:

    【你是否对人生感到失望?】

    【我知你想要前往齐国寻荀子,但没有成功找到。】

    【我认为你是一个意志坚定,很有前途的人。】

    【我教你术算之法,可造强国之兵,类似于墨家之说,你愿不愿学?】

    李斯看着这块木板,“反正也没什么指望,不如便陪这木板玩上一玩?”

    他用手指沾了点雨水,写道:

    【不学不学,术算之法,岂不类墨家之说?兼爱非攻,非我所好。】

    木板上,慢慢地又有字体显现:

    【那我教你万事运转之理,天圆地方之说,你愿学不愿学?】

    李斯摇了摇头,继续用手指沾上些雨水写道:

    【不愿不愿,天地之理,鬼神之说,不若空谈也。】

    ……

    大学宿舍。

    赵平安有些头疼。

    玩个游戏而已,这李斯也忒难伺候了。

    教他术算他不学,教他物理他也不学,那他要学什么?

    总不能让我关公面前耍大刀,教他郡县集权吧?

    赵平安是一个游戏评测的up主,平常经常会接一些商单之类的。

    本来他准备期末复习了,奈何他一看到期末复习的那本书就头疼,准备接些商单工作一阵。

    这个新游戏是他自己在商单平台上找的,名字叫《华夏》。

    这游戏的开发商脑子有毛病,发给赵平安的居然是beta版,安装包里bug一大堆,根本就安装不下来,一点好好做游戏的意思都没有。

    赵平安自己改了改,才安装好,开始游戏。

    “文字游戏啊?”

    赵平安当时就想抗议:

    手机屏幕上,简洁的界面,一行行文字浮现,没有任何画面建模,就只有文字,一行行的文字构成了这个游戏的主体。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你可以去帮助和陈蔡之间的孔子交谈,也可以教导李斯圣贤之学】

    赵平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李斯。

    于是他就和李斯交谈起来,想要教李斯一点足够改变历史进程的学问,让自己爽爽。

    结果却发现:

    他奶奶的这个李斯比慈禧还难伺候,教什么都不学,赵平安感觉自己就像个菩提祖师,李斯就像那个来讨要学问的猴头。

    而且这游戏还不能读档重来,这是最逆天的。

    本来到这里,赵平安已经准备放下手机,好好学习上那么一阵子了。

    他打开书,面前要背的思政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让他滚:

    他看不下去。

    “这本书自己都不想让我看进去了,我还看他干什么?”

    赵平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手机举起来,又一次打开了那个游戏。

    无可奈何,也没啥可教的了,赵平安在游戏里一字一句地键入:

    【我想教你儒法之别,道墨之分,及郡县集权之说,不知你愿不愿学?】

    这些本来就是李斯最擅长的学问,赵平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

    “神人也!此人怎生得知我向往治国之学?”

    李斯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

    这木板,当真是写着要教他圣贤之学!

    只要能学些知识,管他是谁教导呢?

    “可他,真有学识么?”

    李斯不敢相信,毕竟天地演变之学和术算之学,已经足够占据一个人的学习生涯,他莫不是狂言?

    他思索片刻,继续用手指沾墨水写道:

    【我想看先生的学问如何】

    而在这之后,木板上,渐渐显现出了该有的字样:

    【封建亲戚,以藩屏周,此封邦建国之本意也】

    【然诸侯并起,礼崩乐坏,先者楚王问鼎,再则三家分晋,此原封邦建国之瓦解】

    【既之,则见封建制之必亡也】

    【何不采中央集权,以山川形便,分郡县以治天下?】

    【知封建之所以变而为郡县,则知郡县之弊而将复变。然则将复变而为封建乎?】

    【……】

    李斯看着面前木板上渐渐显现出的字样,激动道:

    “妙也,妙也,此乃真圣贤之学也!”

    “只是不知,为何他说话,突然就变得文邹邹的,不像是他的风格?”

    他很激动:

    “就算这木板为死前之回光返照,斯也认了!”

    “此生能为此学,当真是幸甚至哉!”

    ……

    后世,史记《李氏世家》载:

    斯,楚上蔡人也,为求治天下之道,赴齐拜荀子,路遇昭子,昭子教其经义,授其郡县集权之道,儒法之争,及兼容并包之学,受昭子之教,心向秦,大展齐志也,助始皇扫六合,实乃上上者也!

    昭子,史之多记者,传始皇,斯,刺秦之荆轲,汉高祖,汉淮阴侯多受教,但不可考。为人学派,似有删改之嫌,至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