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过后,武将沉寂。

    吴铮要作死便去,他们不过是来听审,倒是那些文臣该跳脚了。

    毕竟左伟是文臣一份子,平日里和张松文屁股连屁股,亲密得紧,他们出征时没少被使绊子。

    “吴铮,陛下诏意立审左伟,如今案子已结,你有话留着向陛下说吧。”

    甄卜厝沉着脸阻止,兵部侍郎是兵部二把手,如果真相大白,百姓会如何想他这位兵部尚书?

    “本世子要诉状,长安侯横加阻拦是何居心?”

    “贺大人是主审官,你不过协理,无令扰乱公堂的是你。”

    衙门外百姓面面相觑,下一秒宝剑出鞘,人群顿时哗然。

    “本世子持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

    “你,试试?”

    众臣见此面露震骇,一个个和屁股上长了虱子似的挪动,要不是顾忌脸面此刻怕是早跳起来躲远远的。

    那可是尚方宝剑,见之如见炎武帝。

    “你!”

    甄卜厝脸色涨红,他梗着脖子道:“我乃陛下亲封长安侯,吴铮你敢?”

    嗤笑一声,吴铮手中剑往前一递,锋利刀刃割破颈上皮肤,划出一条血线。

    萧逢春瞳孔猛缩,吴铮疯了!

    “左伟身为朝廷命官以权谋私,将慈济局占为私有、中饱私囊、结党营私。”

    “凡其中男童被发卖,女童则成为他与人荒淫享乐的玩物,如此人面兽心、天理不容的畜生,难道不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贺飞一脸灰败,林若眸光连连,小脸激动发红。

    即便会面临帝王一怒,吴铮还是说出来了!

    堂外百姓闻言瞬间惊变,刚才贺飞说得含糊其辞,他们听了个大概,但现在吴铮说得清楚明白,其中不乏有孩子失踪的人。

    “我儿子失踪两年了,为何朝廷现在才管?”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你在哪啊?”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歹毒之人,他还是朝廷命官,这样的朝廷和草菅人命的匪徒有什么两样?”

    不少人开始冲衙门,喊着要一个公道,禁军连忙阻拦。

    听着外面激愤,甄卜厝大惊失色。

    “吴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再哔哔,我要你命!”

    尚方宝剑往前一送,吴铮神情凶厉。

    感受着颈上血口加深,甄卜厝脸色几经变幻,命金贵的他不再言语,眼中怨毒却要化为实质。

    今日过后可以想象,他这个兵部尚书绝对失去民心,吴铮打的一手好算盘!

    收了剑,吴铮一手拽着左伟,拖死狗般拖到中庭。

    “我认罪,草民认罪。”

    左伟乱吼乱叫,他已被削去官职,现在一门心思地认罪只为家人再不被连累。

    他很清楚那些人的手段,即便家人受他所累被流放,也比死了强。

    “想死?”

    吴铮睨着他,冷哼道:“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不知多少,一剑杀了你都是便宜你。”

    “你经营慈济局三年,却没有一个同伙被招认,本世子觉得不合理,所以……”

    剑尖抵在左伟脊梁处,吴铮笑道:“知道剥皮刑么?从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

    宝剑缓缓下滑,左伟痛得惨叫打滚,堂外愤慨的百姓立时没了声响。

    吴铮笑着,他们骇然看着,这一幕,这一刻竟不知谁更像恶魔?

    文武大臣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他们见过吴铮的纨绔,也见过吴铮的文采,亦见过吴铮的胡搅难缠,却不知吴铮狠辣起来,手段如此恐怖。

    冷汗从甄卜厝额上滑落,刚才要不是他及时闭嘴,恐怕他先遭了难。

    疯了!

    “吴铮疯了!”

    萧逢春哆嗦着手抓住贺飞袖子,颤抖道:“贺、贺大、贺大人,不能让、让吴铮这么做。”

    “那是如陛下亲临的尚方宝剑。”

    贺飞脸皱成一团,铁锈味钻进鼻孔,让他又想起前夜生死危难之际。

    想着想着,心境转变的他恢复淡然,如果需要有人承受帝王怒火,方叫恶人伏诛,身为父母官,舍他其谁?

    “诸位同僚若有人参与其中,不妨现在坦白,免得吴世子审讯出来,到时候可就没本官好说话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贺飞和吴铮穿一条裤子了?

    但没人站出来,参与其中的人存着侥幸,左伟已认罪,便是念着他的妻儿老小也会继续否认。

    “刖膝后再用腐刑,然后凌迟,最后烹刑,左伟,你对自己的下场满意吗?”

    吴铮扶额,恍然道:“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他俯身,凑至左伟耳畔,低声道:“昨日你家走水,和慈济局一样被烧得干干净净,令人惋惜的是一个活口没留下。”

    左伟闻言猛地瞪大双眼。

    “你大概还不知道,也是,他们要利用你抗下所有罪状,又怎会告诉你呢?”

    “可惜,你在这死扛着为他们着想,他们却是连你家人尸首都不安置,到现在还停在义庄。”

    左伟神情俱震,浑身颤抖。

    “你……你骗我!”

    “本世子不屑骗一个死人,若你不信,大可问问你的同伙,看看他们的表情。”

    吴铮居高临下怜悯的目光刺痛了左伟,他犹自不信,可……

    “我、我家人可还好?”

    左伟紧张地问道,没有点名,视线却锁定那些身上同样不干净的人。

    被左伟目光扫到的人心虚不已,但在吴铮的注视下,却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生怕被察觉出来。

    “说话啊!我的家人呢?他们人呢?”

    没有等来答案,左伟双眼泛红,他认罪不就是为了家人?

    可现在吴铮告诉他,左家上下无一人生还。

    就在这时,百姓人群中有人喊道。

    “昨个二更天你家着火啦,我就住在隔壁坊,看得一清二楚。”

    “我也看见了,那火比慈济局的还大,足足烧到五更天。”

    “听说左家的狗都没能活下来,现在看来是杀人灭口啊!”

    听着好心人的话,左伟目眦欲裂,不禁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吴铮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幸得陛下明见,于大火中保下你孙子,但你若不招认,恐怕那些人不会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