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法国南部,艾克斯。

    傍晚七点十分,距离卡迪夫城主场对阵谢菲尔德联比赛,还剩最后二十分钟。

    一家老旧的居民楼中,一家五口人准备好了冰镇啤酒,丰盛的零食与小吃,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还有多久开始?”

    一位中年妇人忙碌地端菜,脸上有点疲色,但丝毫不影响飞扬的神采,“我听超市的人说,17岁就能在英冠中出场,算得上是天才了。”

    “天才?”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春分满面,自豪着哼了声,“首次打职业联赛,首发出场,远不是一句天才可以概括,我们侄儿就是奇才!”

    “克莱蒙!克莱蒙!”

    家中老三艾娃从里面的房间跑了出来,喊着爸爸的名字,又委屈又着急,红着眼软蠕蠕地道:“哥哥给我的披萨,被姐姐吃掉了两块!”

    “叫爸爸。”

    克莱蒙一脸严肃,说完后就转换脸色,宠爱地将其抱起放在自己腿上,“那么大的披萨,你一个人吃不完的。”

    “那她为什么不让哥哥给她买,要吃我的。”艾娃一只手抹着眼泪,天真地道。

    大姐和二哥这时一起从里边走出来,前者微微翻了个白眼,“只吃了两块而已,改天重买一个给你。”

    一家人吵吵闹闹,声音嘈杂,却又为小屋添了几分热闹的氛围,倒也不错,大家庭就是这样。

    “马埃尔现在每周真能拿到2500镑?”

    大姐坐在沙发上,顺着披萨想起马埃尔前段时间寄回来的3000镑,“这不是比你和妈加起来都赚的多得多吗?”

    “我们是普通人而已。”

    克莱蒙笑了下,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自己面子,只晓得夸侄子:“马埃尔今天出场过后,算得上小球星了,这个2500镑的周薪,还会涨的。”

    他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眼里有坚持让马埃尔踢球的庆幸,也有埋怨与后怕。

    他们差点扼杀掉了侄子的天分。

    妻子转过头去没说什么,时过境迁,她早就将以前的犹豫与挣扎抛在脑后。

    “哥哥!哥哥!”

    忽然,小女儿艾娃瞪大眼睛指向电视,拍手蹦跳,“快看,哥哥出来了!”

    全家人朝着屏幕上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马埃尔的脸部特写,他十分严肃,似乎是处在球员通道中。

    “马埃尔!阿森纳青训出品!今天注定是他值得铭记的一天!

    “凯文在这场比赛给了这名年轻球员足够的信任,让他成为少有的首秀就首发的球员!”解说员的旁白声响起,将他们拉入了激动紧张的比赛氛围中。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感受。

    曾经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沉默寡言的一人,再次见面时已经是从电视里了,身份也迎来大转变。

    “呀......”艾娃张大嘴巴,笑着呐喊出声。

    其他人不好肆无忌惮地表现什么,但从他们因为激动而偶尔颤动几下的身体来看,他们的情绪与艾娃是一样的。

    ............

    科尔尼训练基地,阿森纳U17宿舍。

    伴随着数道开门声一同响起,所有得到消息的人几乎第一时间冲出,忙不迭冲向青年队会议室。

    “别躺宿舍里了!出来了!”

    “英冠第二轮,我们曾经的试....老队友!马埃尔获得了首发出场的机会!”

    “快去会议室!汉斯教练在那里等我们!”

    有心眼好的,这时候还没忘跟队友们分享这个快乐,挨个敲门叫那些没注意手机消息的,“没骗人,看看你们手机上是不是有汉斯教练消息。”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不少人从房间里的床上跳下来,慌乱地穿着鞋子。

    很快,十多人一同跑出宿舍楼,朝着青年队会议室的方向冲去,像在百米赛跑。

    有人在去的路上还不忘同一行人表达震撼,“真没想到,他们还真能得到机会。”

    “是啊,而且谁能想到,是马埃尔先获得首发的呢?”

    “快走吧!赶不上了,七点半的比赛!”

    “吉伯特入选大名单了吗?”

    “入选了入选了,管那么多干嘛,去的晚了连马埃尔的出场都看不到了!”

    也有人心情百感交集地缓步走着,眼神中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难以置信,与之前一样。

    马埃尔的攀升速度,一次又一次地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让他们时刻处于割裂感中,总觉得他还是印象中的那个试训球员。

    要是攀升的慢,给这些人反应与接受的机会,他们都不会一直这样。

    没多久,率先赶到会议室的人,看到了室内背着手来回徘徊的汉斯教练,他一脸急切与惊喜,已经坐不下去了。

    “抱歉,是我得到消息晚了。”

    汉斯向球员们摆了摆手,随后右手手背猛地拍在左手手掌上,话都说不通顺:“主要我也....我也没想到,马...马埃尔他这场直接就首发了。”

    不是他结巴,这是种亢奋激动下的失语,“上...上场比赛打英议联没见到两人,我以为.....他们在俱乐部已经完全沦为边缘。”

    球员们摇头摆手示意没事,纷纷走向会议室内的座位坐下,抬头注视起了大屏幕。

    那里,正放着他们U17队‘优秀毕业生’马埃尔的比赛直播。

    左上角的logo写的很明显,这是英格兰冠军联赛!

    ............

    卡迪夫城体育场,球员通道。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响起,马埃尔正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更加专注,冷静。

    他右手牵着个小球童,身旁站着一群身材高大强壮的英冠球员们,即将走出球场,踏上职业赛场的道路。

    “哔哔!”

    主裁判的出场哨响起,处在球员们前方的三名裁判,带领着前排的队员们朝球场内走去。

    马埃尔麻木地跟上了前方的谢菲尔德队员,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连听力都有些受损,只觉得耳边有阵嘈杂的声音。

    他穿过幽暗的球员通道长廊,一步步走向透着光亮的球场,走向他期盼已久的地方。

    “Oh......!!!”

    走出球场的刹那,他耳边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眼前也变得一片明亮,那是球迷们的嘶吼声与聚光灯。

    放眼望去,能够容纳三万多人的球场座无虚席,人山人海,舞动的胳膊将看台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这是属于足球人的极乐盛宴。

    他迈着有些失去知觉的腿登上了球场,稀里糊涂的进行完登场仪式,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加油!加油!!”替补席上,传来一道呼喊声,是穿着背心的吉伯特正对他挥手。

    马埃尔镇定几分,他知道,这一刻一定有不少他在乎的人看着他,他不能在球场上丢了人。

    “呼....”

    深呼吸口,他听到场边球迷开始了数秒倒计时。

    “十...七...三....二......一!!”

    当读秒结束,站在中圈弧延伸线上的主裁判,高举自己的右手,吹响全场比赛开始的哨音,“哔!!”

    这场英冠第二轮的大战,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