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宫天五又想到了间木,这家伙看似憨厚木讷,其实已经将崩马的那一套杂七杂八的治疗手段学得七七八八,他很坦白的将关于这场治疗的一些幕后东西说了出来。

    原来,崩马实际上是对宫天五身上的剧毒有些束手无策的,好在这时候,紫甲天蜈毒素的无差别杀伤产生了负面作用,蛰伏于宫天五体内的蛊虫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纷纷开始在本命蛊的驱使下对抗紫甲天蜈毒素的毒素。

    根据间木的判断,这些倒霉的蛊虫至少抵消掉了五成以上的紫甲天蜈毒素。

    在这种情况下,崩马的治疗手段终于开始生效,但间木也告诫了宫天五,紫甲天蜈的毒素非常奇特难缠,剩余下来的已经是深入骨髓脏腑,现在只能勉强将之压下而已。

    就宫天五目前的情况来说,只有找到十万大山深处的黑苗大巫师,或者是百蛮山中的仙人出面,才有可能将余毒彻底清除。

    否则的话,顶多二十年就要缠绵病榻,十分难熬。

    令间木吃惊的是,对于这个噩耗,对方却是出奇的豁达,哈哈一笑仿佛丝毫都不将之放在心上,对此间木也是非常佩服的。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宫天五乃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本来身体就因为速成先天高手出现了极大的隐患,估计也就只能活个十来年,再来个深入骨髓的剧毒算什么?

    于是宫天五就让间木开了些治标不治本,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毒伤的药物就闪人了,离开的时候也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不仅将崩马的所有家当留给了间木,还额外付出了二十个银宝作为报酬,算是了结双方之间的因果。

    令宫天五意外的是,崩马的死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因果点,看起来这个老家伙虽然坏,估计这辈子也就老死烂在了这个穷乡僻壤当中吧。

    重返宜都的路上,宫天五在无意当中打探到了上一世的有关消息。

    同船的一名商人恰好就是乐浪国茂山县的,一番攀谈之后,他说五年之前武学的秦山长离奇横死,结果引发了大人物的关注,还在县中引发了一些波澜......这让宫天五也是有些唏嘘,然后便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

    在行船途中,被动神通:读神术也发动了几次,却没什么规律,有时候一天触发两三次,有时候几天也不触发一次,获得的信息也都没有什么用处。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返回宫天五进行了一番深度的乔装打扮,此时的他身穿粗布衣服,满脸胡须,头发凌乱,说话也是故意提高了声音,为了一文钱都要锱铢必较,和人争吵不休。

    在这幅造型的掩饰之下,就算是最熟悉蓑松客的万春院小丽红,也很难将之辨认出来了。

    哪怕是宜都这样的重镇,其防卫力量对于一位先天高手来说也是太弱了些,没有耗费太大的代价,宫天五就打听到了贺全明的下落。

    是的,贺全明就是给宫天五下毒的那位贺老!

    只需要一盘子牛杂碎,两壶好酒,那位在寻真观当中洒扫的杂役就失去了任何防备的心理,大着舌头醉醺醺的将宫天五想要的所有情况都说了出来。

    宫天五又给这家伙点了一小坛子梨花白,然后还给足了伙计小帐,如此安排足以让这个嗜酒的杂役在明天日出之前肯定都无法保持清醒状态了。

    然后宫天五就悄然出发,摸到了贺老所住的院子外面,这家伙已经因病在家修养很久了,当然,宫天五知道这并不是病,而是本命蛊受损以后主体必然出现的反应。

    而贺老本身是不知道本命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只知道本命蛊受损,然后最近这段时间就消停了。

    根据间木的判断,贺老此时必然是在全力施展天绝之术,切断与本命蛊之间的联系,所以很少出门。

    他给宫天五的建议则是,不要去其府中上门寻仇,而是尽可能选择在外面动手,因为像是这样的资深大蛊师,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家里安置了多少防御的手段。

    所以宫天五在蹲点了两天之后,果断的就跟上了一个人,此人叫做贺洋,乃是贺全明的唯一的儿子,还是老来得子,所以重要性直接拉满。

    或许是宜都长久的安逸生活让贺全明业已麻痹,又或许是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宫天五会返回来报复,所以贺洋看起来身边根本没有任何的护卫,而他这一天的经历简单的归纳一下就是:

    吃,喝,赌,瓢......

    于是宫天五轻易得手。

    鉴于贺洋之前经常夜不归宿,所以贺家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感觉到不对劲,然后就拿到了一份勒索信,要贺家在次日太阳升起之前缴纳三百个银宝的赎金,晚一个时辰就送一份贺洋身上的零件过来。

    并且信上面还特别备注,不允许贺全明前来出面缴纳赎金。

    在这种情况下,心急如焚的贺全明当然不肯罢休,只当绑匪乃是熟人,于是越发的打算积极参与其中了。

    只是贺全明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宫天五在故弄玄虚,有道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宫天五的这一番操作巧妙的误导了所有人,包括贺全明在内都以为其目标是赎金抑或是贺洋!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全明的被抓其实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他被宫天五从后面悄然靠近,狠狠一棒就打在了后脑勺上!

    这一击宫天五唯恐敲不晕对手,所以几乎是拿出了八成的力气,普通人挨了这一下,搞不好立即脑浆迸裂倒地抽搐而死也是有可能的,也是贺全明命大才没被当场一棍打死。

    等到贺全明从昏迷当中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处于一个十分绝望的环境当中。

    自身被扒成了光猪还被五花大绑,更可怕的是还被吊了起来浸泡在了一口水井里面,脚下还拴上了一块大石头,所以双手手腕被缠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剧痛。

    隔了一分钟左右,贺长老确定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脱困之后,只能绝望大喊:

    “上面是哪位兄弟开这种玩笑,缺盘缠的话,百十个银宝送上,若是小儿不慎得罪自当摆酒赔礼,我百蛮山一脉不胜感激!”

    上面嗤的传来了一声轻笑:

    “贺全明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就连明真子都只不过是散修出道,投靠百蛮山的一条狗,你不过是涎着脸贴到明真子身边的一个帮闲而已,是谁给你的勇气自称百蛮山一脉?”

    贺全明也没料到对方居然将自己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只能怒吼道:

    “罢了罢了,今天老子认栽便是,你要怎的就划出道来!”

    突然之间,贺全明只觉得手腕上的绳索一轻,顿时整个人都全部落入了井水当中,双脚上绑着的大石头立即将他往水中拽了下去,那种恐怖的窒息感瞬间降临。

    贺全明在水中疯狂挣扎吐水,眼前一阵阵发黑,在即将以为死掉的时候却被拉出了水面,顿时贪婪无比的大口喘息着。

    如此连续来了三次,贺全明之前的狂妄桀骜已是荡然无存,凄惨哭号道: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结果上面的人根本不给回应,直接又抛下来了一个人,水花四溅。

    贺全明一看,顿时绝望的发现这人正是自己的儿子贺洋啊。

    当然,这小子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待遇,扒光吊石头然后强制溺水窒息,连续三次以后被搞得翻白眼直抽抽了。

    见到这一幕,贺全明已经是老泪纵横,悲愤大声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父子两人与阁下无冤无仇,要如此肆意折磨?”

    这时候,上面那人终于冷笑道:

    “呵呵,贺全明,我之前与你又有什么冤仇?你不仅下蛊折磨我想要我的命,居然还收我一大笔钱!!”

    “把我当猴耍很有意思吧?这是让我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是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宫天五终于露出了脸来,冷笑着看向了贺全明。

    发觉了正主露脸,贺老顿时一窒,他当时确确实实在背地里面没少嘲笑宫天五的,哪里想到这家伙居然没死还找了回来?

    这时候贺老心里面当然懊恼得很,心道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杀了你个狗杂碎,但现在父子之命操于人手,只能悔恨哀嚎道:

    “蓑松客!之前要暗算你那是明真子的主意啊,我也只是违抗不得,听命行事,你当时在我这里花的钱双倍奉还,不,三倍奉还如何?”

    宫天五嗤的一声笑道:

    “你能坑我的钱,还让我吃瘪,那是你的本事,老子愿赌服输!!这笔钱送给你了。”

    “现在你和你儿子被我抓住,那是我的本事,现在是你们要拿钱出来赎命,你们觉得自己这两条命值多少钱?”

    贺全明正要说话,却发觉宫天五已经将儿子贺洋拉了上去,然后对他道:

    “你去那边把赎金清单写下来,我这人也不挑,什么银宝,珠宝,金条,宝物,神兵利器之类的,我都喜欢!”

    “你写了什么东西下来,你爹是不知道的,到时候我会让他也报一份赎金清单上来,我会拿你们两人写下来的清单做比较。你爹报出来的清单上的东西,你却没有写进去的,那么贺衙内,抱歉了,少一样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当然,你写出来的清单上的东西,你爹这边却没有报的,那我也剁你一根手指头!”

    贺洋就是个纨绔子弟,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心气,只能颤抖着不停点头,可是他下一秒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有连续不断的哀嚎声,贺全明立即惊怒道:

    “你怎么了,儿!你怎么了?”

    几秒钟之后,一根染血的断指从井口飞了下来,吧嗒一声打在了贺全明面前的水面上,然后晃晃悠悠的沉了下去。

    宫天五这才慢条斯理的道:

    “他没事,只是断了一根小手指而已,我这不是怕你们觉得光说不练吗?为了避免这样的误会,所以就请贵公子先吃点苦头了。”

    此时宫天五搞出来的这一系列手段,当然是从田大春这个地痞流氓的记忆里面获得的了,这些源自市井的手段当然上不得台面,可毋庸置疑的是相当有效,下三滥的手段对性命金贵的上等人有奇效呢。

    大概只用了十分钟左右,父子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份清单出来,并且还按照宫天五的要求,在清单上进行了排序,最值钱的东西放在了首位,然后依次往下排列。

    果然,为了保住儿子(自己)的手指,两份清单展现出了惊人的一致性,宫天五拿过来看了看,划掉了比如房契,田契,铺契,骏马这类值钱而难以带走的东西,最后在这份清单上打了几个勾,然后对着贺洋道:

    “你回去把这几件东西带来,打成一个大包裹,然后送到江海客栈的伙计手上,让他交给天字七号房的客人,记清楚没有?”

    贺洋听到自己居然可以离开,直接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可见这家伙怂到了什么程度。

    宫天五让他重复了一遍上面的话之后,便戳着他的脑袋道:

    “你记清楚了,现在是未时三刻,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你到时候没到江海客栈,你爹就死!”

    “如果你在东西上做手脚,那么你爹也死。”

    “如果你去找人帮忙,你爹也死。”

    “如果你敢于对其余的人透露这个消息,你爹还是死!”

    “你想要他活下去的唯一生路,那就是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贺少爷就仿佛捣蒜一般的猛烈点头,然后见到了宫天五挥挥手之后,便如蒙大赦,疯狂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不过,隔了两分钟之后他又倒了回来,畏畏缩缩的盯着宫天五道:

    “我要是拿来东西你不放人怎么办?”

    贺少爷的返回让宫天五颇为意外,他想了想之后很认真的道:

    “若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了的话,那么我承诺会在明天日出之前将你爹放走,并且三天之内不会对他出手,若有违背,我的父母妻儿,祖宗先人必遭横死,天厌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