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燕川抬起头时看见了叶嘉嫣嘴角似笑非笑地嘲讽时,脑袋嗡的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你都知道了?”

    一脸茫然的叶父问:“知道什么?”

    “沈妃假孕争宠被皇上当场揭穿,瑾嫔被受牵连贬成了瑾贵人,皇上下令彻查。这瑾贵人又是裴老太太的至亲,此事必定会牵连上靖安侯府,所以老太太才会半夜登门,哄骗我回去,目的就是要用天子一诺换取靖安侯府的平安。”

    叶嘉嫣毫不客气地戳穿了祖孙两人的心思。

    宛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两人脸上。

    裴老太太愣了愣,没想到此事叶嘉嫣也知晓了。

    “什么?”叶父突然拔高了声音,又气又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群混账!还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裴燕川,你让我太失望了!”

    叶父厌恶地看向裴燕川,将他在自己心里仅存的一点点的好感都消磨殆尽。

    裴燕川脸色涨红。

    见事情被戳破了,裴老太太腰杆子一挺:“亲家,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靖安侯府要是被罚,嘉儿也跑不了责罚,还不如我们坐下来商议,该怎么办。”

    裴老太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弯腰就要坐下,却被叶父猛地一吼,吓得一激灵,没站稳跌坐在地。

    “滚出去!”

    叶父怒指着两人:“少在老子面前扯这些没用的,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靖安侯府有你这么个拎不清的混账老太太,就是被抄家灭族也是活该,少在这威胁人!”

    裴老太太被叶父吓傻了。

    裴燕川焦急地上前扶住了裴老太太,将人护在身后,对上了叶父:“岳父……”

    “谁是你岳父?”叶父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气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裴燕川你好歹是读圣贤书的,竟然这般没骨气,没担当,给我滚出去!”

    叶父扯着嗓子喊来了护卫。

    将裴老太太和裴燕川都撵出去了,并且叶父还对着门口的护院吩咐:“以后靖安侯府的人再敢上门,直接打出去!”

    “是。”

    叶嘉嫣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红。

    叶父转过身看着娇滴滴的女儿站在那,心都软了,紧接着怒火一簇簇往上翻涌:“不行,不能这么轻易饶恕了这混账,老子要找他算账。”

    叶父抬起手拎着木棍就追出去了。

    过了许久才回来,叶父粗喘着气,他轻轻拍了拍叶嘉嫣的肩:“日后为父不会再勉强你去哪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还以为裴燕川那个混账改过自新,又能分家,原来都是个幌子。

    叶父越想越生气。

    直到叶嘉嫣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父亲,女儿想明日入宫向皇上讨一封休夫书。”

    “好!”

    “父亲,来年女儿还想参加武状元选拔,女儿想做女将军。”叶嘉嫣又道。

    她不想偷偷摸摸的练了,不如找机会坦白。

    叶父惊愕,揉了揉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往前一凑;“你刚才说什么?”

    “女儿想参加武状元选拔,想做女将军。”叶嘉嫣坚定不移的说。

    叶父掐来一把手心,疼意袭来,不是做梦,又看女儿的眼神不似作假,叶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说,咽了咽嗓子道:“可是战场厮杀很危险,你一个女儿家怕是不方便,你放心,就算你在叶家,也不会有人说你半个字的。”

    叶父只当她受了什么刺激,赶紧安慰,劝说她打消念头,可叶嘉嫣眼底却闪烁着蠢蠢欲动的光芒,亮的惊人,直接就将叶父的劝说给咽了回去。

    “你心意已决,为父也不好再劝,这几日我想想法子给你找几个师傅来。”

    “多谢父亲。”

    叶父至今都想不明白,小时候明明乖巧可爱,知书达理的大女儿,怎么就突然痴迷了武术呢?

    这头裴老太太在叶家落了没脸,和裴燕川两个一瘸一拐的回到府上,老太太蒙着脸不肯见人,只让心腹说是天黑路滑摔了一跤,需要休养。

    裴燕川的情况比她还要凄惨。

    在巷子里被叶父举着木头棒子狠狠地打了几十下,他只顾着挡在老太太面前,因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也破相了。

    从老太太出发去叶家,沈蓉就派人跟上去,因此她早就知道两人挨打了,沈蓉掩嘴笑:“真是活该!”

    裴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她心如明镜,叶家可没那么好说话。

    “派人去给父亲送个信,让父亲想想办法,在天亮之前去见叶侯爷一面,一定要劝说叶家人帮帮沈家。”

    丫鬟点头,趁着天黑离开了。

    一夜无眠

    宫里更是乱糟糟,几人被困在院子里挨个接受盘问,四个人说法一致将责任推给了瑾贵人。

    瑾贵人根本不是对手,甚至一还口,就被沈妃跳起来狠狠暴揍:“我让你装神弄鬼,什么神医,我呸!”

    短短几个时辰,瑾贵人就挨了好几巴掌,最严重的就连头皮都快被揪掉了,又气又怒。

    偏偏还有个会拱火的韵妃,三言两语就挑起了争端,瑾贵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

    几人才被分开。

    早朝之后,北楚帝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叶嘉嫣了,她规规矩矩的跪好。

    北楚帝打量了一眼对方,眸光阴沉:“叶县主想要朕许诺什么?”

    叶嘉嫣是昨儿晚上半夜就出府了,压根不敢在府上等着,生怕又被谁上门了,等宫门口一开,立马递了帖子进来。

    被天子盯的头皮发麻,叶嘉嫣咽了咽嗓子,诚惶诚恐道:“臣女想求一封休书,还臣女自由之身。”

    北楚帝扬眉:“就这?”

    叶嘉嫣重重点头。

    忽然,北楚帝眉宇也舒展开,微微笑,叫人给叶嘉嫣搬来椅子坐下,叶嘉嫣忙摇头称不敢。

    “皇上,臣女和裴燕川夫妻缘分已经尽了,但臣女始终顶着靖安侯府孙媳的名声,实在是膈应的很。”叶嘉嫣直言不讳,将昨儿晚上靖安侯府老太太和裴燕川去叶家的事说了一遍。

    北楚帝挑眉;“竟有此事。”

    “皇上,臣女和后宫绝无牵连,也不知什么神医,只想保全自己远离靖安侯府,恳请皇上能应允臣女。”叶嘉嫣沉声道。

    北楚帝大笔一挥,立即写了一封圣旨递给了叶嘉嫣:“君子一言九鼎,朕绝不会食言,放心,有关于后宫的事朕不会牵连无辜。”

    叶嘉嫣拿着圣旨狠狠的松了口气,再次叩首道谢:“臣女叩谢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