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要下官整理的卷宗,好了。”

    尚书省。

    左仆射署。

    本平静的正堂,被一道声音打破。

    “拿来吧。”

    伏案忙碌的萧靖,依旧在奋笔直书,对走进的秦至白道,反观秦至白,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稍后你领此书,去趟虞都令府。”

    当秦至白将所抱卷宗,小心放到一旁之际,萧靖放下笔,拿起那份他写的文书,抬头对秦至白道。

    可在那刹,萧靖却心生诧异。

    此时的秦至白,不复以往神采,有些憔悴,胡茬生出,了解秦至白的,都知秦至白对仪容很重视,可今下却不顾这些了。

    心性仍需磨砺啊。

    萧靖暗叹一声。

    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

    “下官即刻去。”

    在萧靖的注视下,秦至白低首上前,作揖行礼道。

    “去吧。”

    萧靖将文书递上,“收拾下再去。”

    “是。”

    秦至白心下一紧,随即再拜道。

    可在接过文书那刹,秦至白瞥向一旁所摆卷宗,眉宇间生出犹豫,正要说话之际,萧靖却撩袍起身。

    “去忙吧。”

    萧靖的话,叫秦至白到嘴边的话没有讲出。

    可秦至白的内心,却怎样都无法平复。

    这些卷宗要一一爆出来,那中枢就炸锅了。

    出正堂的那刹,一阵寒风下来,秦至白颤抖起来,那双眼眸扫视四下,看着进出的官吏,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生出悲凉。

    大虞竟成这样了?!

    秦至白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书,旋即,他的眼眸闪烁着精芒,乱点好啊,有些事就能得以解决了!!

    这一刹,秦至白抬起头,眼神坚毅的朝前走去。

    “有些事该解决了。”

    彼时的正堂内,萧靖俯瞰着那摞卷宗,囔囔自语起来,很快,萧靖弯下腰,从中抽出几本卷宗,转身便朝堂外走去。

    风吹进正堂。

    吹动着余下卷宗。

    那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小字,似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

    “这天是真冷啊。”

    宗正寺。

    楚徽捧着暖手炉,倚着软垫,对一旁的黄龙道:“本宫最烦的就是隆冬,这雪一下,风一吹,能冻死人!”

    “还好吧殿下。”

    黄龙却道:“穿厚些,就不觉得那样冷了。”

    “你是记挂着冬练,才这样讲的吧。”

    楚徽却冷哼道:“每到这个时候,羽林,上林军,对,还有勋卫,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斗志高昂,为得就是能大放光彩。”

    “这冬练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不过说起来,皇兄也够厉害的,跟你们这帮杀才比,不管是春狩秋猎,亦或是冬练,再或是别的演武,虽未拔得头筹吧,但排名也很靠前。”

    讲到这里,楚徽的目光,落在黄龙腰间所佩大虞将剑上。

    这剑,可不是谁想得就能得到的。

    “陛下英明神武。”

    黄龙眉宇间透着别样神色,言语间带着敬意道:“在羽林,上林军中没有不服陛下的……”

    “殿下,刘谌又来了。”

    而在此时,一名羽林走进堂,朝楚徽抱拳行礼,打断了黄龙所讲。

    “还真够可以的。”

    楚徽眉头微挑,看向那人道:“告诉他,就说本宫不在,去见陛下了。”

    “是。”

    那人当即应道。

    “殿下,您为何不见驸马爷?”

    黄龙露出狐疑,走上前对楚徽道。

    在臧浩下令放了一批人后,刘谌就赶来宗正寺要见楚徽,但楚徽知晓此事,直接就躲着不见。

    一连多日,刘谌是天天来,但楚徽是天天不见。

    为此楚徽找了不少理由。

    “这老狐狸没安好心!”

    楚徽冷哼一声,“他想见本宫,只怕是想探探锦衣卫的底,说起来,臧浩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啊。”

    “连本宫都算计上了。”

    “殿下的意思,是说臧浩下令放人,这背后有别的考虑?”黄龙听后,略显诧异的看向楚徽。

    “你别给本宫来这一套。”

    楚徽伸手指着黄龙,“这点伎俩能瞒住你?”

    黄龙笑而不语。

    在一起待那么久,羽林上下谁不了解谁啊。

    “你们这帮家伙啊,一个个真是够坏的。”

    楚徽见状,对黄龙笑骂道:“本宫就是跟你们学坏的。”

    “殿下,这锅羽林可不背啊。”

    黄龙立时就道:“您这话说的,羽林跟土匪窝一样。”

    “坏点好啊。”

    楚徽嘴角微扬,“不坏点,被人算计来,算计去,那就太丢皇兄的脸了!”

    ……

    “见陛下去了?”

    彼时的宗正寺外,披着大氅的刘谌,惊诧的看向眼前羽林,声音有些大。

    “是的。”

    那羽林面无表情道:“驸马爷,您要有什么事,想对殿下讲的话,可跟卑下讲,待殿下回来,卑下定会带到的。”

    “不用了。”

    刘谌摆摆手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既如此,那本官明日再来。”

    听到这话,那羽林眉头微蹙。

    这家伙做这一套,是给谁看的?

    在那羽林的审视下,刘谌转身离去,可转身那刹,刘谌的眼珠子微转,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有好戏看了!!

    刘谌心里暗道,这一刻,他是愈发笃定一点,以臧浩为首的锦衣,果真没有他先前想的那样简单。

    可想这些时,刘谌无意间瞥向一处。

    却见风雪下,穿着官袍的萧靖,拿着一摞卷宗,步伐匆匆的朝宗正寺走来,这叫刘谌立时警觉。

    这个时候,萧靖来宗正寺何事?

    在锦衣卫封衙,封库,进驻北军抓人引起极大震动,一封联名弹劾奏疏就出来了,得知此事的刘谌,只知道一点,萧靖是想以此刺激到一些人。

    不行,别撞上了。

    可想着,瞧见萧靖快走来了,刘谌立时转过身,朝光禄寺就跑去了,这一幕,叫站在衙外的羽林看到后,眉头不由微蹙起来。

    他看看刘谌,又看看不远处的萧靖。

    直觉告诉他,这个驸马爷,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烦请通禀一声,本官要见八殿下。”

    在那人思虑之际,走来的萧靖,语气平静道。

    “左仆射,您里边请。”

    那人伸手道:“殿下说了,您来宗正寺无需通禀,直接进就行。”

    “走吧。”

    萧靖点点头道,便与那人一起朝衙中走去,然在进衙门的那刹,萧靖下意识转身,看向刘谌去的光禄寺,萧靖的眉头微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