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两碗豆腐脑,一碗甜一碗咸吧,再来两块最普通的豆腐就好,要嫩一些。”

    “好嘞,您稍等!”

    二人就在路边的板凳上坐下,乾帝四处张望,到处都是叫卖声,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食物的香气飘扬的到处都是。

    他一路上都在触景生情,说当年怎么怎么样,但这样的市井烟火气,他当年也没经历过。

    因此很是新鲜。

    八个护卫更加头疼了,陛下居然要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用餐,而他们又不能靠的太近,只能是也点了些吃食,坐在附近的摊位上。

    一旦有情况,立即就会赶到。

    “客官,您的豆腐脑。”

    摊主陆续把吃食上齐了。

    乾帝吃了一口,果然爽滑无比,顿时眼前一亮,几口就将碗里的豆腐脑吃完。

    正如摊主所说,牙口不好的老人,确实是很适合吃这种东西。

    等二人用晚餐后,他摸了摸肚子,走到摊主跟前结账。

    当然,结账的肯定是全少泽,而他则是笑着询问一些事情。

    “你刚刚说,这豆腐脑是谢娘娘新出的方子制成的?”

    摊主下意识的就想说是,但做生意的都有眼力见,正要说谎的时候,看到乾帝眼中的威严之色,话到嘴边就变了。

    “嗨,哪能呢,谢娘娘可没这个闲工夫,只是她跟罗老七提了一嘴,说是豆腐还有几种做法,大家伙合在一起研究了下,果然就有了收获.于是就打着谢娘娘的旗号开始叫卖了,但这也不算是乱说,如果不是谢娘娘提点,大家伙确实也想不到。”

    乾帝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听说谢娘娘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摊主笑了笑,眼里露出尊敬之色。

    “谢娘娘就是神仙,丰都的皇帝老子都不理会咱们小民,只有谢娘娘会为我们谋一条生路..”

    全少泽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

    “给你钱,收好,还请慎言!”

    乾帝却是摆了摆手,说了声无妨,但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失落。

    全少泽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这要是以前,就凭这句话,这条街的人怕是都要被乾帝给杀了.

    吃完了之后,乾帝也不肯坐马车了。

    就散着步往前走,当然,是往谢宅的方向。

    到了巷子口,他露出惊奇之色。

    “这谢娘娘是个活神仙,按道理来说应该门庭若市才是,为何门前如此冷清?”

    全少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乾帝也不多言了,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亦步亦趋的走到了谢宅门口。

    “这里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全少泽肯定的点了点头。

    乾帝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期待,恐惧,敬畏,喜悦等等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想要推门,但是快要触及的时候,却是猛地缩了回来。

    “你来吧。”

    全少泽上前,没有贸然开门,而是大喊一声。

    “谢娘娘!”

    没有任何回应。

    想了想,又说道。

    “谢娘娘,全某和我家老爷来拜见您了。”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全少泽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仙人不肯见我?”

    饶是乾帝早知道大概率是这种结果,但事到临头了,仍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门又没锁,只管推开去见便是,让我来。”

    而此时,一个武道宗师上前,一把就推向了谢宅的大门.

    此人不是普通人,而是皇亲,论辈分和乾帝还是同辈,如今年事虽然高,但因为习武的缘故,还是看起来颇有勇力。

    他何曾见过天子这般模样,心中顿时生火。

    全少泽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伸手推了过去。

    .

    嗯!?”

    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他竟然推不开眼前的木门

    他有点不信邪,继续用力。

    结果仍然毫无反应。

    “门又没上锁,却打不开?这是什么妖法?”

    此人只知道对天子敬畏,却无半点多余的敬畏之心,大言不惭的说道。

    “阁下还是说话客气些,此乃仙人门庭,最好不要放肆。”

    “什么仙人门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既然没锁门,就是愿意见陛下,只要我们推开门,此事就可成!”

    说话间,却是全身真气爆发,如莽牛一般的冲了过去。

    院中老槐树一震,似乎是有些愤怒,一根枝条猛地划过。

    砰!

    下一刻,此人便倒飞了出去,像是个破布口袋一般砸碎了对门庄家的院门,然后喷出了一口血。

    虽然没死,但几乎废了武道。

    “这”

    他感受到自身情况,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在场之人心中顿时一凛。

    唯独乾帝,呆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户,萧索到了极致。

    这是第三次了吧?

    渴望而不可即。

    但就在此时,庄家却是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家里的门都被砸碎了,还飞进来一个大活人,很难不惊动庄墨陈。

    他领着庄俨走出,眼露讶异之色,目光一扫,却是发现了全少泽

    “全大人。”

    “庄先生!”

    二人拱手见礼。

    庄墨陈指着倒在自家院里的宗师,满眼都是疑惑之色。

    “这是什么状况?”

    但全少泽哪有回应这个问题的心情,而是拉着庄墨陈到乾帝面前,低声说道。

    “庄先生,你看这是谁?”

    庄墨陈好歹也是进士,再加上当过四品官,没少参加过朝会,自然对乾帝无比熟悉。

    当即便露出震惊之色。

    “陛下!”

    乾帝转过身子,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那一个辞官还乡,一心想教书育人的庄墨陈吗?”

    他本不记得庄墨陈。

    区区四品官罢了,在朝会上都是站在后面,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印象。

    真正让他知道这个人,还是因为全少泽告诉他,庄墨陈是谢怜的好友。

    “草民正是陛下所说的庄墨陈,参见陛下。”

    庄墨陈连忙行礼,他没想到,天子竟然会亲自驾临。

    但想想天子对仙人的渴望程度,又觉得此事并不是难以想象。

    “我是微服而来,你也跟全大人一样,称呼我一声老爷就是,俗套礼仪,就不必了。”

    乾帝眼里露出渴望之色。

    “听说庄先生是谢娘娘的至交好友,今日我亲自前来,不求长生,不求仙缘,只是想亲眼见一见她,还请庄先生代为通传。”

    “啊,这个..”

    “庄先生不愿意?”

    “不是,而是谢娘娘他不在家啊,早在数日前,就已经远游去了”

    “啊”。

    “远游?”

    乾帝神色一暗,说道。

    “传闻中仙人都有未卜先知之能,如今看来,果然如此,知道我要来,便远远的避开了,看来我这个恶客是真的不被谢娘娘欢迎。”

    仙道无情啊..

    乾帝此刻就是这种感觉,他此次已经不求长生了,只是心中有些不甘,求了一辈子的仙,到头来却连仙人一面也见不到。

    这是何等的可笑。

    “老爷怕是误会了,谢娘娘的远游,是早先就定好的计划,和老爷并没有什么关系。”

    庄墨陈笑着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

    “真是如此,老夫心里倒是好受不少。”

    乾帝说是好受,但也未必好受。

    谢怜没有刻意避开他,只是不凑巧,那这就有点天意的意思了。

    换做是过去的乾帝,肯定已经被打击的够呛了。

    但经过“谢怜赠酒”一事之后,这世间再大的打击,都算不得什么了。

    “把他抬下去吧,找个医馆,好好的养一养。”

    乾帝安排人把受伤的武道宗师抬走,之后又看向谢宅并未上锁的门户,眼里涌出一丝不甘。

    “谢娘娘虽然走了,但门户却没有上锁,这是为何?”

    “因为小儿已经习惯了每日早晨进入谢宅,给槐灵娘娘念书,谢娘娘记着此事,所以才没有锁门,只是为了方便小儿和庄某。”

    “槐灵娘娘?”

    “就是院中的一棵老槐树,老爷抬头就可以看到。”

    乾帝早就注意到院子里那一颗大的出奇的老树,只是先前没有多想,如今仔细凝视,却发现老槐树似乎也在凝视着他。

    虽然没有眼睛,没有面孔,但是他莫名的就是有一种对视之感。

    “这棵老树,莫非已经成妖?”

    “似妖非妖吧,谢娘娘说过,这老槐树将来或有成为仙根的可能。”

    庄墨陈提到此事,也感慨了起来,当初他觉得老树不详,险些找人将其砍了,如今这才过去几个月,老树竟然就产生了质变,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谢娘娘走后,因为其门户未锁的缘故,引得不少人惦记,但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进不得谢宅半步,老树将这个小小院落守得是严丝合缝,完美的完成了看家的任务,因此,它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城里不少人都称呼它为槐灵娘娘,引为奇谈.说到这,还有一件趣事,槐树四五月开花,很多人都琢磨着,四五月份的时候一定要到这里,看看槐灵娘娘开出来的花是何等的惊艳。”

    “真是不可思议。”

    乾帝喃喃自语,心里头也有一种期待感。

    这等“仙树”若是开花,当是一桩奇景,他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风景。

    心里头甚至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在这里等着,等到看完老树开花后,再返回都。

    “庄先生,可否帮老夫跟槐灵娘娘说一说,老夫想去谢娘娘的院子里看一眼,绝对不动一草一木,只是看看,了却平生心愿。”

    “老爷还是不必尝试了吧,谢娘娘走之前应该是有交代过,槐灵娘娘只会让三人进入其中,其二是庄某父子俩,其三是一只小白狐。”

    “仙狐?”

    “应该还没有这种层次,但从小就跟小儿一起,受谢娘娘教导,每日读书。”

    “倒是好机缘,令人艳羡。”

    乾帝最后再看了一眼,然后朝着老槐树拱了拱手,竟然就不再坚持了。

    “百姓有缘,庄家父子有缘,白狐亦有缘,看来只有老夫无缘既然无缘,那也不强求了。”

    庄墨陈闻言,愣在当场。

    这是乾帝能说出来的话吗?

    竟然如此豁达,有一种看透世情的感觉。

    他看向全少泽,想要找到答案。

    全少泽苦笑,能不看透世情吗?谢娘娘那一葫芦酒,可是把乾帝打击的差点驾崩。

    从昏迷之中醒来后,就看透了很多事情。

    “庄先生似乎对老夫的变化有些好奇,看来此事谢娘娘没有跟你说过,呵呵,若是真的感兴趣,不如到你的府上,由老夫细细说来如何?”

    乾帝露出微笑。

    “谢娘娘的院子我是没有缘分进去了,不知道庄家宅邸,是否欢迎我这个恶客?”

    庄墨陈连忙说道。

    “老爷言重了,你能来到我家,是庄某的荣幸。”

    乾帝轻笑一声,便进了门,只是看到被护卫砸了个大窟窿的门后,顿了顿说道。

    “过会儿去找个好的木工,给庄先生换一个新门。”

    立即有人点头答应。

    庄墨陈神色愈发古怪,刻意落后几步,凑到全少泽跟前。

    “天子为何变成了这样?”

    全少泽叹息说道。

    “这你得问谢娘娘了,她对陛下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过于狠辣了些。

    谢娘娘么

    庄墨陈若有所思。

    片刻后,众人进了庄家的会客厅。

    虽然不大,谈不上阔气,但到底也是书香门第,容纳这些人是够了。

    乾帝坐在尊位上,喝了一口庄俨端上来的热茶,然后笑意盈盈的打量着他,说道。

    “此子不愧是得谢娘娘教导,看起来颇为灵秀,将来若是入朝,不失公卿之位。”

    庄墨陈心头一跳,连忙说道。

    “小儿尚且年幼,且性子顽劣,将来是否参加科举,尚且还是未知数,当不起老爷的称赞。”

    之后,又严肃的看向庄俨。

    “还不快快下去读书。”

    庄俨有些莫名其妙,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看起来挺慈祥的老爷爷是什么人物,有一种受到无妄之灾的感觉。

    别人夸我一句,怎么爹的反应会这么大?

    虽然不解,但也懂事,乖巧的退下了。

    乾帝见此,幽幽说道。

    “谢娘娘视朕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庄先生也是如此啊,明明是大才,却弃朕而去,看来朕是真的不得人心了。”

    庄墨陈注意到了乾帝自称改变,心下知道这一位现在是以天子的身份与他谈话了,当即便提起了精神,起身行了一礼说道。

    “谢娘娘的心思,庄某无法揣测,至于庄某之意,却是无足轻重,我不是什么大才,于朝中毫无建树,走我一个,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若不是大才,谢娘娘怎会如此看重你们父子二人呢?”

    “陛下想多了,庄某和谢娘娘相识,无关于利益,只是萍水相逢,一见投缘,之后又称为邻居,相处数月后,成为好友,一切都是随心,绝无半点刻意。”

    ”从你口中不难看出,谢娘娘似乎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是这样的,几乎每一个和谢娘娘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她很温和。”

    “可唯独对朕,丝毫不留情面。”

    乾帝长叹一声,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庄墨陈。

    “你不是想知道朕为什么突然会性情大变吗?好,就让全大人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请庄先生评判一二!”

    庄墨陈心中一凛,但并不恐惧。

    “愿闻其详。”

    乾帝露出欣赏之色,示意全少泽去说。

    全少泽苦着脸起身,想到自己那一日代为转答的话,还有些心惊肉跳。

    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怎么有胆子把那番话说出来的呢?

    但都已经说了一次,也不差第二次,他回忆了少许,便诉说了起来.

    说的很详细,只是绕过乾帝喝不到仙酒时歇斯底里的丑态。

    但庄墨陈却是能够隐隐猜到一些,神色愈发古怪了起来。

    “这谢娘娘,不声不响之间,干了好大的事啊。”

    而就在此时,全少泽终于说到了最后,提起了那一句让乾帝当场吐血昏厥的话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陛下好自为之!”

    饶是庄墨陈早就有心理准备,此刻仍然感到一阵惊悚之意。

    这话也是能说的吗?

    谢娘娘啊谢娘娘,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发起火来竟是这么狠.

    他忽然间有些理解了,难怪乾帝心性大变,当了四十一年的天子,苦苦求仙这么久,结果他所求的仙人,却对他做了这等事,说了这种话,换做是谁,怕是都要被挫了锐气吧?

    乾帝深吸一口气,每每想起这句话,他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此刻他凝视着庄墨陈,想要从谢怜的好友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庄先生,今天你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治罪,朕只想听实话,你是乾国的进士,曾经四处为官,之后又在朝堂观政,辞官后与谢娘娘成为至交,你说的话,对于朕来说意义非凡想要知道,朕是不是真的自作孽,不可活?长生不可求也就罢了,就连善终也办不到吗?”

    此言一出,庄墨陈顿时了然。

    原来这才是乾帝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怕了,怕到了骨子里,因此,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庄墨陈毕竟是受到儒家正统教育成长起来的,之后又曾金榜题名,成为天子门生,虽然他忠于天下百姓,对天家没太大的感觉,但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若是让他像谢怜一样,对天子说出什么狠辣无情的话,那是在为难他。

    可要是什么都不说,乾帝肯定会不满意。

    要不然说一些恭维,安慰的话?

    更不可能,那就违背了庄墨陈的原则。

    所以他陷入了沉默。

    乾帝也不着急,默默的等着。

    半晌之后,庄墨陈才开口了。

    “陛下可知道剑器有三?”

    乾帝一怔,这就有点答非所问的意思了,但他知道重点在后面,于是顺着问道。

    “怎样的三把剑?”

    庄墨陈拱了拱手说道。

    “分别是天子剑,诸侯剑和庶民剑。”

    他早就想好措辞,于是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所谓天子之剑,万民为锋,山河为锷,精神为脊,心为镡,志为夹,包以智慧,裹以四时,绕以四海,带以千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诸侯咸服,万民敬仰,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乾帝没有想到,庄墨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普通的闲谈了,一下子变成了天子和名士的策问。

    年轻的时候他励精图治,经常会和贤才策问。

    但这样的场景至少二十余年未曾经历过了。

    乾帝挺直了身子,放下了茶盏,问道。

    “请您继续说。”

    庄墨陈没有在意乾帝的动作,而是整理着思绪,继续说道。

    “所谓诸侯之剑,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所谓庶民之剑,以金铁成剑,以血相召,以搏击逞强,狭路相逢,勇者为胜,上斩人首,下决肝肺,以图一快,此剑一用,人心震怖,天下皆慑其威严。但庄某却觉得,此下乘之剑也。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逞一时之凶威,无所用于国事。”

    “陛下乃是天子,持天子剑而不自用,偏偏要以庶民之剑威慑天下,多年来,人心涣散,血流成河,法统丧失,贤良远走.国事之艰难,未必都是陛下的责任,但身为天子,却也不可推卸,谢娘娘所言,庄某没有资格评论,但庄某觉得,陛下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却有不足之处。仙家讲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陛下身为天子,藏天子剑不用,以庶民之剑逞威,民怨沸腾,皆是恶果,将来若是入了冥土,何以面对众生怨力?”

    一番话说完,庄墨陈便沉默的肃立在一旁,再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