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点,我不禁越发愕然,那活人娶尸,又该怎么解!?

    或许王端公家的赊刀箴言,和吴老大家不同。

    吴老大家的,是卦象。

    而王端公家里的,是预言?

    “哇——哇——”

    乌鸦凄厉的叫声,把我从思绪中唤醒。

    现在哪里是想箴言的时候?

    我惊恐回神,吓得急忙起身跑回家里。

    “外婆,”我呼喊着推开房门。

    敞门声“轰”然巨响,把外婆被吓了一跳。

    她有口无心道:“咋咋呼呼的,你见鬼了?”

    “还,还真让你给说着了,”

    我带着几分哭腔,颤音说起了今晚回来的遭遇。

    外婆沉眉之下的表情,没有半点惊愕。

    或许,从她告诫我不要乱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

    讨口债,一而再,这就跟黄皮子讨封一样,是没完没了的。

    只要被它赖上了,就会一直纠缠着。

    说到最后,哪怕我揭露出,低飞的老鼠,其实就是蝙蝠的时候。

    外婆也只是一脸淡然,她早就解开了王端公家的赊刀预言。

    还对我淡然说起:“预言讨口,就和黄鼠狼讨封一样,算三灾人劫中的一难,也是最损人福报的……”

    外婆庆幸:“好在最后,它并没有讨口,问你活人是否能娶尸。”

    “没错,”我仔细回想过:“确实没听它问过,而且,我想活人娶尸,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外婆目光幽怨的一沉,盯着我不在做声。

    可那副表情,明显让我心里一怔,蓦然想起灵媒。

    活人娶尸虽然听着离谱。

    可放眼玄门之中,用灵媒配阴,借运或是改命的,也不在少数。

    真要说起来,我自己就在其列。

    可王端公家的儿子明明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在许灵媒?

    想到这……

    “对了外婆,王家和郑家,”

    我试着问起:“他们两家,真的决定提早结婚了吗?”

    “是啊,”外婆转身,去厨房倒来一碗熬好的柴胡。

    递给我的时候,闲谈说起:“起初郑家还嫌忌讳,感觉这个时候嫁闺女,有些不合时宜,可架不住王端公的执拗……而且王端公许诺,只要帮他破了预言,孩子成婚落地,也会帮助郑家。毕竟十五年前,郑家也是赊刀户!”

    “难怪,”我喝完了柴胡,心里格外在意活人娶尸的预言。

    夜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心里对王家剩下的半句预言,显得耿耿入怀。

    该怎么形容呢!?

    一开始,毫无头绪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多想。

    可如今,想到蝙蝠就是低飞的老鼠,就好像奥数题,已经解开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让我莫名的在意。

    或许我原本就对玄门灵异的事情,充满了高度的探索欲。

    心里就像是排列方程一样换算着。

    已知活人娶亲,或系灵媒配阴。

    可王端公如今和郑家有了姻亲。

    凭王端公的阴阳手段,也不会妄想借运。

    更何况,当下时否犯忌,王端公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许一门灵媒。

    那就奇了……

    我竟衍生出了好奇,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应了活人娶尸的预言。

    我睁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外婆在床前守我入眠,她今晚也是破天荒的拿出了堂口灵牌,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十五年了……

    只有时逢初一或十五,外婆才会擦拭堂口灵牌。

    可今天,外婆却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擦拭的小心翼翼。

    “在想什么?”

    突然,外婆的冷声,打破了卧房里的寂静。

    “我,”我心虚的一怔:“我没想什么!”

    “就你那点心思,可骗不了我,”

    外婆收起灵牌告诫:“今天的事情,过了也就罢了……从明天开始,入夜你要留神。在外面千忌自己的那张嘴,一定不能再乱说话!”

    “我知道”我也能听出外婆的言外之意,她是暗指赊刀人,一定会阴魂不散。

    为了活人娶尸这句预言,他还会来找我讨口。

    想到这,我信誓旦旦的保证……

    “以后入夜,我就不在说话!”

    哪怕我这样说了,外婆也是满脸愁容。

    她看着自己的腿脚,忍俊不禁的轻咳了两声。

    自开年后,她的身体就已经每况愈下,若不是身子骨不够硬朗,往年她都是送我上学,接我放学。

    她现在的腿脚,就连上山摘点柴胡,也显得力不从心。

    “对了,”

    外婆也是临时起意:“这几天,我索性找个人送你!”

    “找什么人?”我错愕的问着。

    “村长家的那个孙女……”

    “你是说云梦瑶?!”我微微一怔:“你找她?别人能同意吗?”

    外婆这才说起了她和村长家的渊源。

    早年,她在云口村安家,曾帮村长家动过祖坟风水。

    也指点过云梦瑶的父亲,让他在大城市发迹。

    就连外婆金盆洗手之前,办的最后一桩事,也是云梦瑶父母的白事。

    原来十五年前,云梦瑶的父母,驱车回云口村的时候,路滑难行,尤其是十五年前的山路,恰逢村里水患。

    云梦瑶的父母,驱车不慎,受水患殃及。

    车祸后流石深埋,过了很久,才被赶来的各方媒体发现。

    外婆帮忙办完了白事后,从此收堂。

    可四年前,云梦瑶的舅舅,在来村接她的同时。

    也曾上门拜访过,请外婆给云梦瑶算上一卦。

    那会我只有十一岁,还在镇上读小学五年级,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只是当下外婆那么一提,我瞬间想起来了。

    外婆在四年前曾有暗示,说云家的祖坟上,草枯赤黄。

    那时候我听不懂,现在我知道,那是阴坟卦象的风水决。

    正所谓‘坟上草枯少年亡,赤色草散二十二’……

    意指云梦瑶会死在二十二岁的那年。

    等等,我恍然惊觉:“云梦瑶今年大学毕业,应该刚好二十二岁。”

    “还差半个月,”

    外婆揣测:“想来,是她舅舅听懂了我当初的暗示,所以临近年岁,找了高人给她相面,才会让她端了公家饭碗当差,穿一身制服辟邪!”

    说到这,外婆冷声长叹,似乎对此并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