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溪县的县学在沈坚裕的支持下扩大了许多。

    也不拘是廪生、秀才还是童生,哪怕是只要有意愿想读书的无功名之人,都可以通过缴纳束脩进入学习。

    占地就在原本的桐油铺子那一块。

    内里窗明几净、宽敞明亮,分为不同班级与学级,还有间能同时容纳五十人就餐的大食堂。

    另外还有乐曲房、棋艺课室、演武场和跑马场等等。保证君子六艺让书子们学全。

    林焕入学的时候,引来了一些学子的羡慕与热情。

    如今西南区域谁还不知道这位小秀才啊?

    虽然为了防止被报复,林焕救被拐质子一事被有心人按压了下去。

    但他被当众考校之事就已一战成名,已拥有了足够的荣耀光环。

    可林焕头疼呢。

    此前他更多精力用于专注学习,琴棋书画和射猎还真的拿不出手。

    这日一箭就差点儿射中武教习,引起满堂哄然大笑。

    武教习瞅了瞅自己险险避过、仍被划破了衣物的胳膊,歪个脑袋,无奈地看向林焕。

    林焕冲他抱了抱拳,在同窗们前仰后合的笑声中,面不改色地提起弓箭,一夹马腹,继续奔向下一个草垛。

    几乎所有人都飞快地躲远着他,就连马夫们都避了开来。

    只有桂修禄反催马匹,赶到了他下一个目标草垛的旁边。

    这要射偏?射中桂举人的儿子那麻烦就大了。

    “快躲开!”

    武教习见状,魂儿都快要吓飞,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朝那方冲去,对桂修禄大吼,再对林焕大叫:“停射!”

    林焕倒是出奇能理解桂修禄的做法。

    府试榜上第十名的桂修禄,因为他林焕的关系被拉出去当众考校时,第一个被考糊晕过去的就是桂修禄。

    丢了祖宗脸面了。

    桂修禄自打林焕进入县学后,就一直在设法找茬儿。

    可惜林焕没给他那个机会。

    这一次估计是觉得遇到了好时机,宁可拼着受伤也要让林焕吃一记重罚。或者害林焕考试失败。

    “林焕,射他!射他!”

    一直跟着林焕的江怀小胖子,眼见此状很是乐得起哄架秧子。

    对付这种人,江怀他们在聚城之时就是把人射伤,等对方吃到了苦头自然晓得厉害。

    林焕看着桂修禄在那儿得意的仰着个下巴,双手还抱着膀子,两腿在马蹬旁抖啊抖的,一副铁定自己不敢拿其怎么样的样子。

    再想想自己这可是骑射考试,六月的月考最后一次机会。

    举起了弓箭,夹紧了马腹,眯起了眼睛。

    这一瞬间,看得桂修禄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正骑马朝着他侧奔而来的仿佛不再是林焕,而是一头冲出深渊的野兽。

    虽小,但充满着凛然绝然的满满杀意!

    林焕想杀他!

    桂修禄全身的汗毛孔都在疯狂地敲响着警锣,吓得他一个哆嗦,摔下了马背。

    一股尿意止也止不住地喷了出来。

    “嗖!”

    林焕松开扳指,箭矢瞬间离弦,一头扎进了草垛上的红团中心。

    “好!”

    江怀在马背上一蹦一蹦,大声喝起彩来。

    学子们的嘴张大了。

    武教习勒停马匹,低眼瞥了下桂修禄湿漉漉的裤裆,挪开视线催马去追赶林焕。

    林焕还在继续。

    还有三个草靶等着他射。

    “嗖嗖嗖!”

    三箭连中!

    皆中靶心!

    学子们的下巴都掉了。

    这还是一刻前连靶都射不中、只会射人的林焕了吗?

    “果然是压力越大越强悍吗?”有个学子喃喃出声。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的杀意好浓,太吓人了!”有人接声。

    “那咱们以后是不是别刺激他了啊?”另就有学子茫然着一张脸问空气。

    还有学子扶起自己的下巴,听到他俩的对话忍不住道:“不刺激他你就能比过他了?”

    “嗐你这人!不会说话站一边儿去!”

    这人就被其他人给推去了角落里呆着。

    但自此之后,真的再也没有哪位不开眼的招惹林焕了。

    即便是林焕把古琴弹得调儿跑出了八百里,学子们也都挤上笑容,纷纷上前耐心细致地指导于他。

    如是终令林焕的六艺水平突飞猛进。

    唯独刘承翰的女儿还是不肯见他。

    刘承翰总想让女儿守个规矩、亲自感谢一下救命恩人。

    但小姑娘一见到林焕就跟见到鬼似的哇哇大哭、拼命闪躲。

    好像绑她的拐子就是林焕似的。

    林焕和刘承翰对此也都很无奈。

    好在人家是姑娘家,也不必与林焕打交道。

    倒是刘承翰因为此事说服了妻子和其娘家人,将他们都拉回了正道儿上来。

    尤氏和林焕的母亲打起了交道,三不五时就坐上马车、带着小闺女刘瑶,来召溪县林家找冯氏。

    这日因为又担心林焕吓到刘瑶,冯氏一见到尤氏的马车,就将林焕给撵出了家门。

    逗得江怀哈哈大笑。

    “小姑娘倒是很感激我这个救命恩人。”江怀笑着揶揄林焕。

    县学逢三休沐,平日里都要住在学院。

    林焕本想趁着今日跟家人说点儿事情。

    眼下已近九月,他名下的免税田在打击完人拐子后,又被刘承翰和沈坚裕给扩大到了五百多亩。

    满桐村的村民们都种上了他家的田地,林氏族学也逐步壮大。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夫子数量严重不足。

    林焕想跟家人商量多拿出一些银钱来,高俸禄聘请县里的一位落魄秀才前去教书。

    哪知还没张嘴就被撵出来了。

    不过他也没意见,尤氏纯粹就是出于感恩之心。

    毕竟林焕已成秀才,未来大有前途,林家人也要多学学体面规矩和如何与贵人们交际。

    江府没有女眷,这样的事情正好是尤氏擅长。

    尤氏还有教冯氏和林祖母读书认字,顺便一块儿教学了刘瑶。

    不得不说,尤氏很用心了。

    林焕就由此在想:等明年院试如果顺利上榜,是不是要把家搬去府城?

    真让人家尤婶子经常这么来回跑着也不像话。

    “你还真要参加院试?想转廪生?当心挤占了别人的名额让人揍你。”

    江怀在知道林焕的想法后,笑得小胖肚子都一颤儿一颤儿的。

    县试府试年年有,院试是秀才试,三年一次。

    参加院试的是童生、廪生、官宦子弟或者是秀才。

    因为想转廪生、或者保持廪生享受朝廷待遇的秀才,都需要三年再考一次院试。

    一旦落榜,就会失去廪生资格。

    而每年秀才的名额少得可怜,明年的就只有二十个。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也没考上秀才?”

    林焕听江怀这么说,怪眉怪眼地看向他。

    江怀:“……”

    你丫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