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然能!

    林焕立刻喊来了朋友们,一起张罗筹备事宜。

    各府都有不少的人手。

    粮食和相关药材是首选,还有被褥、衣物以及雨布和牛车、生石灰。

    不仅要从聚城内大量采买,还要往别处去,尽可能快、尽可能多的采买,也分别存储于不同的地方。

    同时写信告知远处的亲朋好友和族人,也让他们多多筹集和准备。

    不要大张旗鼓,以免引起骚乱和价格暴涨。

    几位好友没觉得他在小题大作,他们也深知未雨绸缪好过临阵慌乱。

    而就在他们忙得人仰马翻之际,暴雨迟迟未至。

    会试的榜单在四月初一这日,公布了!

    林焕正在田庄粮仓内,指挥下人们,给粮架最底层的空余部分,添撒石灰。

    “这些石灰一旦够潮,要记得及时清理出去晾晒透干。”

    “千万记住别往石灰堆上放容易燃烧的物什,附近也不要有。”

    林焕说完再爬上满满当当的粮食堆。

    爬到最高处,观察仓顶,检查是否有孔洞或者漏雨。

    聚城也连续多日的小雨。

    “大少爷!大、大少爷!”

    小厮林三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

    林焕仰着头,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朝下看。

    耳边也听到了仓外有欢呼乱叫的声音。

    只是他站得太高,听不清,不知道他们在高兴些什么。

    “这边的棚顶有点儿薄了,等下记得加固一下。”他指向斜角的一处。

    “哎呀大少爷啊,您中会元啦!”

    林三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嚷嚷。

    林焕都忙得忘了时间,林父跟着在忙,只有祖母和林母日日惦记着出榜。

    昨晚就安排林三和另三个名人,去了榜单外盯着。

    榜单一出,林三就飞跑着前来报讯了。

    “会元?”

    林焕的脑子还懵了一瞬。

    会试第一?

    他刚抬脚,想起自己还站在装粮食的麻袋上。

    便缓缓坐下,缓缓躺下,摊成一个凹凸不平的大字。

    从县试、府试,再到院试、乡试,从九岁走到了十七岁。

    唯有这一次的考试,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渡过。

    这种感觉真好。

    谁也不是铁打的,反复煎熬那么久了,即便是他胸有学识敢于坦然面对任何变化。

    但谁又不期望一切平安顺遂呢?

    不过,即便到了此刻,他仍然不敢完全地放下心来。

    担心会如乡试那般,再起什么波澜。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波折惯了,反而对于顺利就不踏实起来?

    林焕自嘲地笑笑,望向仓顶。

    科举之路对他而言,还有最后的——殿试大关!

    他坐起身,顺着长梯和横向长杆爬下去。

    抖抖身上的粮尘,拽起林三,出去与大家伙儿一起庆祝。

    要派红封了!

    ……

    江怀满脸纠结着,到林府来道贺。

    收到红封的时候,脸上的五官就扭动得更加奇怪了。

    林焕理解他落了榜的心情,就悄悄跟他耳语了一句。

    “我这是在前头为你趟路呢。”

    不管风霜雨雪,我们是永远的好兄弟。

    谁快一步、谁慢一步?都不要紧,只要我们的目标相同。

    江怀的眼眶红了红,反手给了他一拳,才接下红封,笑了起来。

    “子雅和子默也都落榜了,其实我不难过。”

    还自我安慰了一句。

    然后被他俩给同时捶了。

    夜晚,林焕陪着他们,喝了个酩酊大醉。

    月光与日影下,总有深深浅浅。

    每时每刻,都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允喝得趴在桌子上,还在不服气地嘟囔。

    “林靖平,要不是我耽误了三年,会元郎一定就是我的。”

    都喝到桌子下面去了的舒泰,听到这话,闭眼嚷嚷。

    “你比林焕大五岁!你可赖不到我头上啊,我这不也陪你落榜了嘛。”

    沈允随即笑得傻乎乎的。

    他陪舒泰天涯海角,心甘情愿。

    就是不服当年还需要他暗中看顾着的孩子,居然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需要他仰望的参天大树。

    只是不服不行啊,真的再给他三年,他也考不过林焕。唉!

    林焕已经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四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沈坚裕板着那张面瘫脸,带着嫡长子沈允,抬着长长的聘礼。

    在舒容德夫人为媒证下,正式与江亭煜的嫡长女江芙订亲。

    同一日,舒泰也与刑部尚书的嫡长女毛芷兰订亲。

    这是毛尚书亲自找舒容德提的亲,提得舒容德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舒泰是直到这一日订亲之时,才隔着屏风,看到姑娘家模糊的样貌。

    还行吧,挺合适。

    听说毛家的规矩教养都很不错,做为嫡长女,更擅掌家理事,这便行了。

    舒泰都二十一了,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江亭煜没有回来。

    品州的小雨断断续续,各地水势持续增长。

    为防水患,他日夜不停地奔波在各条河道的堤坝之上,吃住都在那里。

    再说也不需要他回来,沈允与江芙的亲事,本就早已说好。

    而沈允和舒泰解决了人生大事后,就继续去张罗筹集之事,连林焕即将到来的殿试都没怎么关心。

    反正大家都知道,已五元及第的林焕,几乎可以说就是状元的不二人选。

    三月初一的会试,四月初一时出榜,五月初一本来是殿试。

    但就在四月二十五日,朝廷接到紧急奏报:品州府、古州府与江南部分地区突降暴雨。

    山洪暴发!

    皇帝立刻下令:瑞王赴品州等两州府赈灾;太子赴江南赈灾。

    这,既是一场继位较量,也是老皇帝再次给予太子的一次机会。

    上次重开的乡试过后,太子的势力在没被老皇帝削弱的情况下,他自己丧失了人心,势力逐渐跌落。

    而随着舒容德等人的被提升,瑞王的势头猛增,更显得太子的地位摇摇欲坠。

    老皇帝期望太子能在此次的赈灾中,有突出表现。

    可国库没钱啊!

    这也是对太子和瑞王的一次考验。

    太子丝毫也不着急。

    为了做出更好的成绩给父皇看,他自掏二十万两的白银。

    又让阵营中的官员们,根据品级的不同,一共捐出了四十万两来。

    皇后自然也是支持太子。

    积极在后宫中筹措,凑了两万两银子。

    瑞王呢?

    掏空了家底也没翻出十万两来。

    信王捐了十万两给他。

    舒容德等人,七拼八凑给了五万两。

    让太子知情后,差点儿没把后槽牙笑掉。

    而殿试,被无限期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