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皇宫,却照不进御书房那阴沉的氛围。

    三个皇子,如同三只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围着凉帝秦天颂,你一言我一语地弹劾着太子秦云。

    “父皇,如今北莽来势汹汹,正是我们大凉生死存亡之际,太子却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此举必然激怒北莽,若因此再次引出战端,太子他难辞其咎!”

    说话的是大皇子秦毅,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何止,若不把他交出去,北莽必定大举进攻,届时……太子他……他将是我大凉千古罪人啊!”

    二皇子秦睿,面容白皙,文质彬彬,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父皇,儿臣听说今日早朝,北莽还会派第二批使臣前来,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此事,我们当如何交代!”

    三皇子秦潇,年纪最小,却也最会察言观色,一句话便戳中了凉帝的痛处。

    “都给朕闭嘴!”

    凉帝斜倚在龙椅上,语气慵懒而平淡。

    他没有发怒,却胜似发怒。

    三个皇子见状,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凉帝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三个儿子。

    “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就迫不及待想要太子死,是想跟朕抢这张椅子吗?”

    “儿臣不敢!”

    三个皇子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不敢?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

    凉帝冷哼一声,带着一丝嘲讽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做出这等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三个皇子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是啊!

    以太子那胆小怕事的性格。

    怎么可能做出杀了北莽二王子,还带走袁轻衣这种事?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太子殿下求见!”

    “宣!”

    秦天颂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御书房的门缓缓打开,一身玄色锦袍的秦云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秦云微微躬身行礼,语气平静。

    凉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秦云,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御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生怕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无形的压力,让秦云也有些心跳加速。

    他再次叫了一声,“父皇?”

    这时,凉帝才淡淡开口:

    “朕的好儿子,一晚上不见,你就给朕这样一份大礼,一份亡国之礼!”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地面,发出猎猎声响。

    “你说,朕,应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语气骤然加重,如同惊雷炸响。

    震得御书房内的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胆战心寒。

    三个皇子跪在地上,头压得更低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他们虽然迫不及待想要秦云倒霉,但也不希望被卷入这场风暴中心。

    然而相对于他们。

    秦云却依旧站的笔直,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这让凉帝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他双手扣在腹间,细细端详了秦云一番。

    又恢复慵懒的语气问道:“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儿臣,在等父皇平复心情。”秦云不卑不吭地回应。

    记忆里。

    他这皇帝老爹可不是喜欢阿谀奉承的类型,跪地求饶也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凉帝眯起眼,目光从未从秦云离开过。

    “做出这等事,你却一点不慌仿佛有恃无恐,真是令朕感到意外啊……”

    秦云再次行礼道:“儿臣知道慌乱并不能解决事情!昨晚之事,等大凉消除危机,儿臣自向父皇请罪,届时不管父皇如何处置,绝无怨言!”

    “那你倒是说说,大凉怎么才能消除危机?是你自己去北莽王面前谢罪,还是朕绑你去?”凉帝语气逐渐加重。

    其余几位皇子虽然俯首贴地,战战兢兢。

    但见他们的父皇说出这话,都不约而同幸灾乐祸的暗喜。

    因为不管怎么选择,太子秦云的结果,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秦云却依旧面不改色,声音更是清朗无比:“如今北莽贼寇已经兵临城下,攻陷我大凉皇都只差临门一脚。”

    “父皇真的以为,用我这大凉太子的命,就能平息他们是去二王子的愤怒吗?”

    这话如同灵魂拷问。

    瞬间击中了在场每一个人最担忧的痛点。

    显然。

    如果交出秦云真就能确保北莽铁骑不大举进攻,气氛也不至于这么压抑。

    凉帝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如果能保住皇位,他的确不吝啬将秦云交出去。

    但秦云说的也是事实。

    交出秦云,未必能让北莽罢休。

    他垂目沉思半晌后才沉沉道:“所以,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是自然!”秦云不假思索地回答。

    “说!”

    凉帝脸上虽然无喜无怒。

    但这一刻他语气加速,显然也被秦云勾起了好奇心。

    “父皇,北莽军虽有悍马之勇,但常年在游牧北方,不习水性!”

    “而我大凉南部还有五十万淮南军,且个个都是水战好手!”

    “若我们利用淮南水军优势,依托淮江天险据守,休养生息,再寻机退敌,方为上策!”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不由为之一震。

    凉帝也动容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迁都淮南?”

    “正是!”

    秦云斩钉切铁地答道。

    他很清楚,父皇为了保住皇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连未来媳妇,甚至自己这个太子都毫不犹豫送人,何况是葬送淮北的一些城池和百姓。

    不出秦云所料,凉帝果然意动了。

    他淡淡地问道:“今日早朝,北莽第二波使臣将至,他要是知道他们北莽二王子已死,又该如何应对?”

    其实凉帝并不是没有想过迁都,只是之前还能议和!

    可如今谈判有可能破裂,迁都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秦云自信满满,胸有成竹地道:“父皇请放心,儿臣昨夜已经副统领展孚严守消息,至于那北莽使臣,儿臣也自有办法与之周旋!”

    “只是为确保父皇安全退到淮南,还需一名虎将带兵断后,阻挡北莽军追击!”

    “朕,还有虎将吗?”凉帝叹了口气道。

    大凉屡战屡败。

    一个个抵御北莽军的主帅都被北莽军打得胆寒,大凉几乎已经无将可用了。

    秦云忙道:“有!大将军袁战可担此重任!”

    凉帝总算是想起了被他亲手打入大牢的未来亲家。

    于是道:“那朕便给你一道手谕,让他出来吧!”

    闻言。

    秦云立刻跪拜道:“父皇英明!”

    但低头那刻,他却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事实上说那么多,他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要将自己那位勇猛的未来岳父放出来。

    至于迁都……

    也就骗骗这位视皇位如命的皇帝老爹罢了。

    他可从未想过退守淮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