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大将呼木楞。

    此人自负武力,一再向莫萨尔王子请战,要求担任先锋之职。莫萨尔却命令他退到距离京师七十多里的桥上镇,看守囤积的粮草。

    呼木楞心头不满,抱着两个掳来的姑娘,整日在营帐中饮酒。

    这日傍晚,副将扎苏悄悄走进大帐,却见地上扔着好几个空酒罐子。

    呼木楞躺在塌上,醉卧未起,鼾声如雷。身边躺着两个女子,衣裙单薄,大片肌肤露在外面。

    “呼木楞将军!呼木楞将军!”

    扎苏轻声唤道。

    呼木楞哼哼几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一脸不满。

    “你们两个出去!”扎苏指着两个女子呵斥道。

    两个女子抱着衣服,急匆匆跑了出去。其中一个还回头道:“呼木楞将军,下回我还来啊......”

    “出去!”

    扎苏皱眉,将两个女子赶出。

    “呼木楞将军,粮草安危,对于我们北莽大军至关重要,切切不可大意啊。”扎苏副将认真的劝道。

    “扎苏,众将都在京师城下杀敌,老子却在这破镇里看管粮草,闲的浑身都疲沓了!”呼木楞打着饱嗝抱怨道。

    “将军,我方才巡逻归来,发现咱们站岗放哨的弟兄漫不经心,镇子前面的拒马和矮墙也损坏了,未曾修缮。若是大凉兵马偷袭,我们......”扎苏的声音有些焦虑。

    “扎苏,你这蠢材就放一百个心吧!那大凉狗太子秦云,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自保尚且不能,还有余力跑到京师城外七十里捣鬼?哈哈哈!除非他是神仙!”

    呼木楞还是处于一个半醉的状态,哈哈大笑,满不在意。

    扎苏正要再劝他几句,只听帐外一阵嘈杂。

    掀开帘子一看,但见火光冲天,人影乱晃。

    “狗才!怎么失火了?看管不力,老子要砍你们的狗头!”

    呼木楞顿足,大声叱骂,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噗噗噗!

    一片乱箭射来,扎苏刚要拔刀,便被射翻在地。

    “岂有此理!”

    呼木楞一惊之下,酒醒了大半。

    有人前来劫营?

    火光中,却见一人身披红色斗篷,在一众悍将的簇拥下,手持长刀,来往冲杀。

    头顶的旗帜上,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金龙。

    大凉太子的旗帜!

    “秦云狗贼?竟然来此!”

    呼木楞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回头寻找自己的兵器。

    一柄长枪刺来,将呼木楞钉在地上,四肢抽搐,眼见活不成了。

    “袁虎兄弟,抢本太子的人头!”

    秦云不满的扭头嚷道。

    “这里的人头多的是,给太子殿下多留点!”袁虎哈哈大笑。

    秦云的身边,是袁战、袁家三兄弟、“淮南十八寨”总扛把子李霸天!

    悍将尽数出动!

    攻击如水银泻地,虎入羊群。

    寒芒闪处,血流成河。北莽兵将溃不成军,乱纷纷的四散而逃。

    “弟兄们,点起火把,将此地囤积的粮草和辎重统统烧掉,不给北莽蛮子留一颗粮食!”

    秦云举刀大喊。

    火势更大......

    淮南地区核心重镇:寿春。

    寿春这座城市,虽然比不上京师凉州富庶繁华,却也是三面环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

    凉帝的行宫,就位于寿春城东北角的山丘上,站在窗口,可以俯瞰全城。

    自从凉帝带着皇室、百官,以及京师的世家富豪,携带家财,从京师一路奔到下蔡,又从下蔡奔到寿春,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寿春距离被围困的京师,有六百里之遥,况且周围河道纵横,不利于重骑突击。自己暂时算是安全了。

    若是北莽蛮子不依不饶,当真攻到了寿春附近,自己还有退路:可以乘坐船只,顺着淮江东去,迁都到江南的金陵或会稽。

    行宫内的书斋,暂时成了凉帝办公和接见群臣的地方。

    有未经确定的消息从京师方向传来:太子阵亡了。

    “哎,北莽势大,将京师围的水泄不通。太子虽然侥幸胜了两阵,终究是实力悬殊,这会还是凶多吉少,壮烈殉国了!”

    凉帝坐在塌上,一个劲的抹眼泪。

    高总管拿着拂尘,小心翼翼侍奉在凉帝身边。

    凉帝的对面,站着三个皇子和十几个重臣,包括当朝太师闫松、礼部尚书邱礼、御史中丞范文成、枢密使兼兵部尚书林青等人。

    除了投降派,就是墙头草。

    有的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有的拿着手帕,强行挤眼泪。

    “父皇莫要伤痛,保重龙体!”大皇子秦毅抽泣着劝道。

    “父皇,太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为父皇分忧!”二皇子秦睿哭道。

    “只要父皇在,大凉的江山社稷就在!我们三兄弟定要以太子为榜样,拱卫大凉江山,保护父皇!”三皇子秦潇眼睛都哭肿了。

    大臣们看到三个皇子演技高超,均感觉有些不自在。

    真要是下定决心“为父皇分忧”、“拱卫大凉江山”,太子秦云守城的时候,怎不见这三个活宝自告奋勇,留在京师?

    “痛哉太子!惜哉太子!”

    凉帝跌打捶胸,哭的更加伤心。

    林枢密使虽然是个墙头草,此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太子守城,本就兵力匮乏、任重势孤,凉帝为了自己出行安全,还强行调走了一部分守兵,根本就是把自己的安危至于太子的生死之上。

    太子被困,凉帝也不下令让他突围,而是封他“大将军王”,要求他“总览北境军务”,摆明了就是要把秦云架在火上烤。

    眼见太子凶多吉少,哭丧个不停,还有什么用处?

    “父皇勿要悲伤,太子吉人自有天相,能逃出京师,来寿春与父皇相见,也未可知。”秦毅劝道。

    心里却在诅咒:狗太子快去死吧!

    凉帝止住眼泪,从高总管手里接过手帕,擦擦眼睛,自语道:“代指挥使的人在京师附近探查消息,还没有回来?”

    正说话间,却听门外有人高喊:代指挥使求见。

    “快唤他进来!”

    凉帝赶忙嚷道。

    皇城司指挥使代雨农,表情复杂,面色苍白,走了进来,冲凉帝倒头便拜。

    “京师可有消息?太子怎样了?”

    凉帝大声喝问。

    “陛下......太子大败北莽,京师解围了!”

    代指挥使的声音在颤抖。